慕原冷笑了一声。他本来对慕千山还有些恐惧,但是有兄长撑腰,就全然不怕了起来:“他现在是住在我们府上!离了府,他恐怕半天都活不成,名头再好听,也不过是寄人篱下,自然是我想怎么欺侮就怎么欺侮。”

慕千山一言不发。

慕原这样想着,用扇子敲了敲慕千山的后背,眼神轻慢:“叫一声来听听。”

慕千山骤然暴起!

他已经几乎失去了理智,将慕原整个人拽倒在地,后脑重重地撞击在地上,苍白面容扭曲,竟是扼住了对方的咽喉!

他双手施力,越收越紧,慕原眼珠都瞪了出来,双腿在地上胡乱踢踹,却在翻滚中被慕千山死死地掐着。众人一齐上前想要解救慕原,但慕千山却是死活不放手,不知道挨了多少下都没松手,满头满脸都是些血。直到最后慕贤终于害怕了,一路跑着将赵氏请了过来。

赵氏带来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仆。一进门,先是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回过神来立刻喝令家仆将两人分开。

慕千山浑身都湿透了,但慕原的样子更为凄惨。他见了赵氏,惊魂未定的眼神立刻转化成了控诉:“娘,慕千山他……”

“我知道。”赵氏对慕千山真起了杀心,虽知道恐怕是自己儿子先去招惹的对方,但自己儿子伤得这么重,她如何不惊,如何不怒?

下人请示道:“夫人,这……”

“是时候好好教教他规矩了。”赵氏站起来,冷漠地看了慕千山一眼,“这性子是随了他那早死的爹娘,这么不识好歹。把他关在房里,先饿上两天。”

慕千山被两个家仆拖回了房,门咔哒一声落锁。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清醒过来。

意识清醒的那一瞬间,首先感觉到的就是周身,尤其是背后剧烈的疼痛。

他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眼前发白,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头猛然撞上了床脚。他右手摸索着伸过去,勉强摸到了床柱,扶着它慢慢地坐起身来。

他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事,嘴角就不由得多了一抹冷笑。但是现在他相当受制于人,好不容易养足力气,站起身来,想要推门。

门锁了。

一束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棂的间隙投射进来。

慕千山又用手去推窗,发现窗棂也被木条钉死,他眼中闪过冷色。

他心里其实知道,就算他再厉害,也对抗不了成年人,况且赵氏恐怕抓不着自己的错处。但是像那样被人欺侮,岂是能忍的?

嘉州慕氏三代为将,他若是如此窝囊,也无颜面对自己的父母了。

他发现门外情况有些不对,从门缝底下去看。这一看可不得了,原来门外还守着两个人。

就是为了防止他跑出去。

头又晕了一阵,一摸烧得发烫。眼下这个场景显然不能再折腾了,慕千山脸朝门外地侧躺在床上,虽然没有压到伤口,但是还是一触即疼,是一种在皮肉里埋了尖刀的疼痛。

受制于人。

慕千山即使武艺再强,也无法反抗两个成年人。他被拖回了房里,听着门在外头咔哒一声落了锁。

而后落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慕千山虽然年纪还小,但也大概猜出了自己的处境,他知道了恐怕这府上的人,是根本不待见自己。

他必须要回去。

屋内陈设简陋,光秃秃的房梁下头,除了一张上面铺着潮湿被褥的床,就只有一张空落落的,积满了灰尘的桌子。慕千山觉得有点饿了,他在箱子里翻了翻,在底下翻出一块干粮来,一边慢慢地啃,一边靠着对他来说过于高的桌子坐了下来。

感觉自己有了点力气之后,他便试着去推了推门。

推不开,外面落了锁。

慕千山从箱子底下翻出那把铁剑,但是它太重了,慕千山勉强提起这几十斤重的铁剑,又很快支撑不住摔了跤。

他被铁剑锋利的边缘划伤了手,外衫撕裂了一条,鲜血向外涌,很快便染了湿润鲜红的一片。

他撕下一片外衫裹了手臂,终于放弃了。

回头从箱子里找了几件衣服,将它们垫在床铺上,又脱下外套当做被子,闭着眼躺了上去。潮气透过薄薄的衣衫,浸到骨头缝里,像是结了冰渣似的,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裹紧了身上的衣衫。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

慕千山在床上翻了个身,默默地睁开了眼睛。

他从前没有这种“难以入眠”的经验。

一丝丝的寒冷与孤寂,伴随着这无尽的长夜,渐渐地将他包围,就像是一滩深黑的死水,透着砭骨的寒冷,将他逐渐吞没。

无论身份多么尊贵,骤逢大变,他也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

而才来的第一天就这样了,之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他慢慢地蜷缩了起来。嘴唇翕动了下,似乎想要喃喃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出口。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门依旧没有开,赵氏恐怕是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