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轻漫,薄阳悄逸。

厢房里一片静谧,素帐影绰,伴随细微的窸窣声响。尔后,一双笋玉撂帐,露出秀白的侧颜。

徐长吟将青丝拢在肩畔,浅一垂眸,睨了眼尚在沉睡的朱棣。他鲜会睡得如此沉,平素只肖有何动静,便会醒来。她悄声下榻,穿戴妥当,眸光朝几案上一扫,瞧见一只半成型的棋枰。

她轻步上前,俯瞧木纹细致、色泽悦目的棋枰。格子线已刻了泰半,清晰且有质感。她又回眸朝榻上望去,轻轻一笑,当真瞧不出他竟真有这等手艺。

漱洗罢了,出了厢房,适巧谢临清也准备妥当,二人两相望着,颔首一笑。

走到院里,谢临清朝朱樉所居的东厢睇去,蹙眉道:“可要等她?”

徐长吟略顿,“既然答应了,便等一等吧。”昨晚也不知邓氏是觉得未曾帮忙做家事而过意不去,亦或旁的原由,竟然提出今早要一块去市集。

谢临清抿唇不言,然眉宇间已露不郁。

徐长吟瞧在眼里,再思及这几日谢临清待邓氏的态度,心中的疑惑又起。可她也非多嘴之人,话在嘴边转了转,仍是咽了回去。

约莫等了盏茶时候,仍未见邓氏出来。

谢临清终是不耐的道:“我们走吧!”

徐长吟望眼天色,当真不早了,朱棣怕是就快起身。

见此情形,她也只能臻首。

二姝提步往院前走去,谢临清仍是不快的说道:“市集且不近,还让她耽搁这些时候。”

言语间,徐长吟解开门栓,打开院门。方要提履,赫然就见本应幽静无人的屋前,竟然冒出十余名挑担小贩。卖蒸饼的、卖面的、卖菜蔬的,连卖药的也占了一隅。小贩们一字排开,从左侧的马家摆到了右侧远处,挤了满巷,却又排列的份外整齐。而徐长吟方将院门打开,这些小贩登时齐声吆喝起来,一时间,原本静悄悄的巷里像街肆一样喧闹起来。而就在此前,巷里一点声响也未有。

徐长吟与谢临清面面相觑,表情怪异。

突地,一名模样机灵的小贩提了只编制精美的竹篓子过来,即是客气又是殷勤的作揖道:“二位夫人,小的是隔街酒馆的小二,奉掌柜的吩咐,来谢谢街坊邻居长期以来的关照。”说着,他赶紧将手中的竹篓捧上,“这是今早刚捉的鳜鱼,还请二位夫人笑纳。”

徐长吟缓缓敛下异样,微微一笑:“贵掌柜倒是有心了。不过,我们方搬来,也未有关照你们甚么,这礼自是不能收下。”隔街的酒馆,这礼也送得远了些吧!

话落,她得体的颔首为礼,转而阖上了院门。

二姝退回院里,谢临清摇首喃语:“难道是消息传开了?”

“往后买菜倒是近了许多。”徐长吟揉着额头,只觉哭笑不得。尽管知晓行踪迟早会传来,却未料到会这么快,更不知竟会引来这些人。

谢临清流露出一丝惋惜,“我倒真想过一过平静的日子。”

许是院外的喧嚣太过突兀,朱棣、朱棡也被扰醒了。

朱棣走出厢房,站在廊下朝院外望了眼,徐长吟走至他跟前。他皱眉问道:“何事如此喧哗?”

徐长吟朝院外一呶嘴,“来了许多小贩,一见着我们便开始吆喝,又有人要送鱼。”

朱棣与朱棡互视一眼,朱棡上前拉开院门,果见院外摆满小摊。街头巷尾的住户无不闻声而出,奇怪的张望着。此处甚为偏僻,怎会突然聚集来如此多的商贩?

朱棡左右瞟了眼,嗤笑一声,又阖上了门。

“想献殷勤,去赶了堆贩卒来。”朱棡哼笑。

徐长吟低语:“这指使的也算有心,贩的那些皆是用得着的。”只是一上来就送礼,也显得太突兀了些。

朱棣面色平静,道:“若是觉得厌烦,待会就将他们轰走。”

徐长吟撇唇,“那倒也不用,就在屋前,买东西也算是方便。”

这会儿,朱樉与邓氏也呵欠连连的出来了,见他们都聚在院里,屋外又喧闹不止,不觉一愣。徐长吟将外间情况对他们说了,二人不讶反笑,朱樉大声道:“赶明让他们送些奇花异石,山珍佳馐来,天天吃清粥小米饭,都能啖出个鸟来了!”

徐长吟抚额轻叹。

朱棣看出她的无奈,道:“先去准备早膳吧!”

徐长吟臻首,与谢临清一道又往外走,走了几步,她转身望向邓氏,不知她是否还打算去。邓氏却像是浑然忘了,扭身又与朱樉进了厢房。

谢临清冷哼一声,打开了院门。立时,那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扑面而来,愈发响亮。

徐长吟溜目一瞧,已有不少人闻声前来买东西。一时间,倒真有市集的热闹场面。

马氏正在菜摊前,一见着她们,连忙招呼,“燕家妹子,快来,这菜好是便宜。”

徐长吟与谢临清走了过去。马氏指着水嫩的莴苣,笑呵呵的道:“这菜很是新鲜,又便宜。”她又提了提菜篮子,篮子里全是菜,“也不知今日怎地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