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吟一个激灵,顿时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慌忙呼道:“有人来了。”

朱棣眼底掠过一丝不快,埋首在她香腻的纤颈间惩罚似地啮了一口,嗓音暗哑而道:“今日就放过你!”

话落,他抽身而起,走出了厢房。徐长吟面红耳赤,兜头兜脑的埋入被褥里,心怦怦跳得厉害。她居然又未能抗拒他,这实在令人懊恼。

未过多时,朱棣就已回来。徐长吟但闻其声,小心掀开被角觑去,却见他拢着眉头,表情不耐。她不禁奇怪,来的是什么人,竟让他这么不高兴?

不过,朱棣的面色不多时便恢复如常。他自不会回西厢,更无视了徐长吟的不满,与她同榻而卧。他虽未再“轻薄”她,手臂却将她箍得紧紧,让她无法退离半分。

徐长吟绷紧身子,暗自后悔,她方才竟然忘了栓门!不成,明日定然不能让他进房,否则她哪里睡得着?她暗暗下定决心。

隔日。

徐长吟一如往昔的备好早膳,随后送朱棣出门,似乎并无异样。但打从她起身后,便未正眼瞧他一眼,而只要他靠近些许,她便赶紧退到一旁。她的这种反应,固然令得朱棣不快,但他并未吱声。

将朱棣送出后,徐长吟打扫完屋子,随即锁门前去探望谢临清。

初怀有孕,谢临清的喜乐自不必言,周遭的人都沾染了这份喜庆,极是高兴。

徐长吟也由衷为她高兴,可当谢临清一转话头,关切的询问起她的肚子可有动静之时,她不禁有些五味杂陈,只得干笑着转开话题。她不后悔与朱棣的肌肤之亲,然而为他生儿育女,她能做到么?

晌午过后,谢临清甚是倦乏,徐长吟便即告辞,好让她歇息静养。

她步履悠闲的往家中行去,脑海里浮现着这两日混乱的情景。那纸契据,或许朱棣并不看重,她却无法如此。否则,她以婚姻为契的决定,岂非一场儿戏?

她并不讨厌他,也不排斥他的亲近,甚而对与他同寝同食、朝夕处相已十分习惯。可是,若让她一直与他如斯纠缠,她很难保证最后能够无牵无挂的离开。

她愁郁轻叹,不觉已至家门前。她不经意抬首,蓦然望见爬满青枝绿藤的墙外,一名女婢撑着把缎面绣花伞,而伞下亭亭玉立着位方桃譬李的妙龄女子,正不时朝里张望。

徐长吟但觉奇怪,略缓步伐,将她们打量了几眼。那女子一袭苏绣如意裙,鬓云浓碧,簪着梅花玉钿,几缕丽阳映照,衬得映雪芙颜宛如春半桃花,娥眉淡扫,明眸顾盼之际,流露出一丝媚而不妖,令人不心动也难。端瞧这气度与打扮,想必也非普通人家的女子,可徐长吟并不认识她们。

她轻步行前,扬声客气的询问:“不知二位姑娘要找谁?”

那女子闻声侧目,瞧见青衣素服的徐长吟,她浅蹙烟眉,提绢掩唇,朝身侧的婢女睨了眼。那婢女遂道:“我家小姐前来拜访燕公子,不知主人家在不在。”

燕公子?徐长吟眉头一扬,当真是来找朱棣的。她倒不知他在中都认识这样的美人儿。不过此姝只晓得他姓燕,想来还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她抑下心间异样,客气的道:“小姐若是找我家相公,不如傍晚再来,眼下他并不在家中。”

那女子但听“相公”二字,顿时失声惊呼:“他已成亲了么?”

徐长吟怔了怔,表情颇为古怪的点了点头。朱棣成亲是奇怪的事么?燕王府还有二位天仙坐守呢!

在得到肯定回复之后,那名女子顿时脸色苍白,仿佛即将晕厥似的瘫软在了婢女怀中,神色伤心而失落,喃喃重复着:“他已成亲了么!他已成亲了么!”

她的这般态度,纵是瞎子也能瞧出她被朱棣成亲的消息打击到了。

徐长吟默然。好个朱棣,瞧不出他还有这等“招蜂引蝶”的本事。

“小姐可要进屋坐坐?”徐长吟好心建议,省得她真个晕倒了。

那女子对她的善意并无反应,眼神复杂的望她一眼,浮露出一抹不甘,倏地转身,头也未回的离开。

徐长吟不以为意,上前开门,临进屋之时,她不经意的朝主仆二人离去的方向望了眼,冷不防瞧见那对主仆径自进了一间宅邸。她微微一怔,记得那户人家正是户部尚书周斌妾室的娘家。她轻一勾唇,没曾想她们还是街坊。

酉时对半,朱棣如时归家。

徐长吟备好净手之物,奉至他跟前后,便即走了开去。朱棣眯眼静默半晌,仍未说甚么。

等用了晚膳,徐长吟利索收拾完后便欲回房。却在此时,前院有人叩门,她只得顿足转身去应门。

打开院门,迎目就见又是那名女子,只得现下是独身而来。

徐长吟下意识的瞟向院内,她倒忘了告诉朱棣,此姝午后来访过。

女子此时再见徐长吟,已无异色,轻掀檀口,客气的询问:“不知燕公子可在家中?”

徐长吟退开些许,笑道:“在,小……”话未说完,她身后突地传来朱棣淡漠的嗓音,“夏烟姑娘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