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稍稍收敛了气势,牵着徐长吟泰然自若的走上前,但离莲花座上的金狐仍隔了半丈有余。

四人这番举动,知悉内情的人立即明白怎么回事,不知道的也很快得知了原由。而一听闻仙君要亲自判善断恶,莫不期待无比。

人群后头,施靖仪和江仲翎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施靖仪扬眉道:“江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江仲翎不认识朱棣和徐长吟,但他身后的师爷很快附耳告诉了他昨天发生的事。江仲翎听罢,难掩惊诧的迅速瞄向法坛前捧着宝钞的道童,又狠狠瞪了眼昆夷和杨武。此事之前竟然没人禀告他,这些人当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

师爷突地一扯他的衣袖。他回过神,立时觉察到施靖仪正皱眉看他,他赶紧陪笑:“据下官所知,左侧那对夫妇姓燕,并非本县百姓,听闻是慕仙君圣名远道而来,但昨日与右侧那对杨氏夫妇起了些纠纷,双方各执一词,皆称对方夺了彼此万两银财。”

“万两银财?这可不是桩小事,怎么不该请江大人断案吗?”施靖仪讳莫的睇了他一眼。

江仲翎一怔,连忙解释:“下官也是方知此事。这几人皆为仙君信者,恰逢仙君显圣,故而就想请仙君断个明透,一则以正冤实,二则能够一睹仙君之无边法力。这也是他们亲自所请,下官也不好多加干涉。”

江仲翎的话显然有推诿之意,既然涉及律法,岂能擅由所谓的仙君来处置?不过,施靖仪眼下也不会斥责他,反而兴味的道:“这倒是有趣,看来本官今日来的倒真是好时候。”话罢,他提步就朝法坛踱去。

江仲翎愣了愣,赶紧跟上:“大人,您这是要?”

施靖仪步伐不停,并没有理会他的话。昆夷正欲说几句宣扬仙君诚善之道的言语,便见施靖仪带着四名面无表情的侍卫大步走来。他心头无端一紧,不解的看向跟随而来的江仲翎。江仲翎不悦的瞪了他眼,又略一摇头,以示也不明白施靖仪想做什么。

昆夷对上他的目光,突地心头一跳。糟了,他还未将此事禀告江仲翎,只怕其会以为他有意私吞这一大笔钱财!他原本以为江仲翎会同往常一样不来参加七仙节,哪料到这回竟然会来,而且还带了个明显身份不低的人来。

他心底有些惴惴,小心翼翼的迎上前道:“大人您……”

施靖仪抬手打断他,神色敬慕的朝莲花座上金狐拱手道:“仙君显灵断案,施某想就近一睹,还请仙丹君通融。”

金狐一动未动,只是双目滴溜溜的转个不停,狐相十足,自然也不会回答他。

昆夷正想说话,施靖仪又笑眯眯的对他说道:“本官不会妨碍仙君施法,就在法坛旁看看即可,应当不麻烦吧?”

“这……”昆夷神色不定,询问似的瞄向江仲翎。他拿捏不准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也拿捏不准应当用何种态度回应。

江仲翎稍有踌躇,随即不为旁人所察的冲昆夷点了下头。虽说他在这偃月县是说一不二的父母官,但施靖仪的官阶比他高出一大截,明面上他也不敢有任何违逆。况且,施靖仪确实是偶然经过偃月县,并不似有意来此查探什么。另外,尽管七仙门发展颇好,为他带来了许多好处,但比起这种偷偷摸摸的行径,他更想往上爬,对施靖仪自是有心巴结。只要不让施靖仪看出什么端倪,甚至让他也信奉了神狐,那他还怕不能靠上这座大靠山?

江仲翎心中弯绕不断,而昆夷得他允肯,心下略定,又暗自观察了番施靖仪,见他神诚意恳不似别有居心,便即装模作样的转向神狐做了几个古怪的手势,旋即笑着对施靖仪道:“仙君已允。童儿,给大人备座。”

“不必,施某站一站无妨。”笑话,他家王爷和王妃都在那站着,他岂敢大老爷似的安生独坐?话罢,他佯似随意的踱至朱棣身侧,神情友善的对朱棣和徐长吟颔首一笑,却只是淡淡瞟了眼杨氏夫妇。

杨武夫妇疑惑的打量施靖仪,但见江仲翎对他态度恭谦,晓得不能得罪,便讨好的冲他哈了哈腰。

倏地,法铃一阵脆响,引回众人注意。昆夷面向金狐,恭身一拜,肃穆道:“弟子昆夷恭请仙君显圣,又请仙君明法律度,为偃月县民杨氏夫妇与信者燕氏夫妇陈清冤实,以判善恶。”

“请仙君明断!”杨氏夫妇跪地大呼,面上一派恭敬,但隔得甚近的朱棣与徐长吟却清楚瞧见他们眼底的讥笑。昨日杨氏在初听要请仙君时,分明是惊惶得想逃走,今日却是这般态度,显然是杨武对她说了什么。

朱棣与徐长吟自不会跪一只狐狸,仍旧立于原处不动不语。

这稍显轻慢的态度引起不少信众的不满,昆夷也皱眉睨了他们一眼。实言而论,他是愿意站在他们这边的,毕竟这“燕四”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诚诺,如若证明了他的清白,就将那万两钱财供奉给七仙庙。那杨武是七仙门的人,七仙门和七仙庙虽说是一条船上的,但这船也有船头船尾之分,他是绝不会将送上门的钱让了过去。

这时,莲花座的金狐张开尖嘴,霍地吐出了一口紫气,那紫气弯弯绕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