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和亲……我以为会是六公主,我没想到会是你,当初谈和时,父王还是主和派,主张送公主和亲呢。”

“后来消息传出来,我去求了父王,求了母妃,可他们都说圣旨以下,绝无更改可能……公主可怪我?”

明窈摇摇头:“跟你没有关系。”

宁湘信了她,笑得更释然了些。

“我还记得公主之前可胆小,一只蚂蚁一只蟋蟀都能被吓哭,现在离家这么远,还寻了个凶嗯……郎君,也没见哭鼻子。”她没有准确描述,含糊两句,两人心照不宣。

明窈知道她说得没错,但心底还是有点不太舒服,想了想,她顺从本心,专心为狄霄辩解:“首领心肠很好。”

“他只是看着不苟言笑,却很会关心人,族里的人都被他照顾得很好,他对我——”

“也很好。”

宁湘噗嗤一笑,随之感慨:“可以看出,首领对公主确实不错。”单是出城时的维护,也很难说不上心。

明窈被打趣得脸热,甩了甩脑袋:“别总说我了,湘湘你是怎么想的呢?”

她怕自己表达不明确,或者戳了旁人伤疤,赶紧找补说:“我是说,王爷王妃对你那么好,定是着急疯了,如今你已脱险,如果你想回去……”

“不了。”宁湘并未多想,一口拒绝。

明窈不禁错愕,直到看清宁湘眼中的那抹痛色,才隐约明白了什么,抿了抿唇,不敢再深谈。

宁湘耻于说出她的遭遇。

从她被拐带,离家已有半年之久,这一路她始终被喂药,一路昏昏沉沉,等清醒时已到了边城。

因她身份尊贵,脾性娇俏,张牙舞爪,几次为那些有特殊癖好的买家看上,半年时间,她被卖出去足足四回,若非她宁死不从,恐早死在了不知谁的手上,何至回回被退回,最后一次更是在挣扎时被扭断了脚髁。

后来人牙子带回李嬷嬷,为了让她学会乖顺,动辄打骂,还有那些花楼的药粉,早毁了她。

她也曾期待父王母妃来救她,但慢慢的,她已经不敢回去了,王府世代清傲,不该有她这等糟污之人。

而且——

宁湘茫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那么多护卫跟着我,我不相信只几个边城的人贩子就能绕开所有护卫,还有那么多的官员之女,我不懂……”

明窈早了解过,一起回拔都儿部的二十三人里,有七人都出自五品以上官员之家,还有六人来自不同地方官吏家中,剩下的虽非官家子女,可其家族在当地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旺族。

她之前只感叹人牙子本事之大,现下听宁湘一说,才意识到背后诸多阴暗。

可他们已经离开边城了,大越如何,至少当下与她无关。

……

即将抵达拔都儿部的时候,狄霄策马来到最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奄奄一息的李嬷嬷,命人将她松开。

可不等李嬷嬷眼中出现希望,就听他说:“把她扔去前面野狼坡。”

李嬷嬷顿时瞪大了眼睛,惊惧之下,只见她身下忽然湿濡,伴随着一声急促的喘息,她竟直接晕了过去。

阿玛尔狞笑两声,领命将李嬷嬷带走,等再回来已是一个时辰后,他覆命时未压低声音,甚至还特意用了大越话。

“回首领!人已经送去了,回来时还瞧见两头野狼,兴许是狼群就要回来了,嘿嘿!”

闻言,狄霄心头顿时清明。

又过一日,离族半月的人终于归来。

得了消息的族人当场放下手中活计,呼朋引伴尽数迎了出来。

直到他们看见首领身后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兴奋被疑惑所替代,而后就是停不下的议论。

首领去边城一趟,却是带回了这么些人。

族人们连物品都顾不得搬了,挤在一起猜测个不停,不敢去问冷脸的狄霄,就把阿尔玛等人拽过来。

他们回来时是商量过的,这些人来了拔都儿部,就不要再谈及过往遭遇,只说是投奔之人。

便是有想追问的,也被阿玛尔他们赶了回去:“还不快去搬东西,今年的炭火还要不要了!”

说起这,族人们就没心思猜疑了,井然有序地排好队,男人一列,女人一列,或般运木炭,或转移日用。

宁湘他们尚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不安,耳边全是听不懂的复杂词句,可他们却能看见族人们的举动。

不知不觉中,那些慌乱的心跟着平静下来。

“我们也可以帮忙。”他们看向明窈,看似在跟她讲话,实际还是按按打量着狄霄。

不等明窈说话,狄霄先否决了:“不用。”

“阿玛尔你找几个人,带他们去南边搭毡帐,六人一座,有异议者可自行去外面寻找住处。”

“是!”阿玛尔应了,他没找旁人,而是叫了一同出去采买的几个同伴,随后叫上宁湘等人,匆匆离去。

“马上就天黑了,要在天黑前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