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进了行李袋里。

她已经收拾好,于是,她到二楼的小客厅里放电影,是《春琴抄》。

说起来,竟也是奇怪。她自己在不知道何时居然买了一把古琴和白玉笛。

她根本不通音律,但却时常想去抚琴吹笛。

她抱起置于琴台上的古琴,手指勾了勾,只能勉强弹出宫商羽调,“啧,真难听。惨不成调。想附庸风雅都不能。”

于连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从书房走了出来。

她眼角一跳,仰起头看他。

跟在他身后的是呵气怪小明。

一人一猫,竟是异常和谐。

这一次,他以十三四岁少年的形象出现,俊秀雅致,无一处不美好。安静婉约得没有丝毫男性的攻击力。像一道乖巧文静的浅淡影子。

于连轻声讲:“我弹给你听。”

她将琴递给他。

他抱着,弹奏的是和《春琴抄》里一样的曲调。

她抱着膝,看着电影,淡声讲:“和式琴曲很清冷、寡淡、禁欲,带着一种禅意。”

于连点了点头。

“真奇怪,你竟然会古琴。”她讲。

“我笛要比琴更好。”他如实讲。

肖甜梨忽然讲:“如果是盛年的你,站在竹林下吹笛。那情景应该很美,很隽永。你好像天生适合笛。”

讲到这里,她怔住了。她还没有听过他吹笛,却忽有此想。

于连看着她,没回答,彼此静了许久后。他放下琴,为她吹笛。

是一曲《长相思》。

“长相思,在长安。”她轻声念,然后又怪笑起来,“哎呀,酸了酸了,突然文艺了一把,挺怪的。”

于连讲:“你穿和服好看。尤其是紫色的。神秘、娴雅,鬼艳,像日本传说里的绝色天女。”

肖甜梨来了兴趣,“我知道天女。从竹子里出生的孩子。天女的羽衣。天女有了羽衣,就会回到月亮上。和相爱的人只能分离。哎,不太吉利啊!”

全世界各地都有天女羽衣的传说,每国的版本都不同,而中国的版本就是牛郎和织女。

反正都没有好结果。

肖甜梨一嘟嘴,说,“我不喜欢天女羽衣的故事。”

于连轻声笑,“嗯。你不是天女。”

他走近她,在她身前跪下,他十分依恋地抱着她双脚,将头枕在她膝上,轻言细语:“我只是不明白。如果你只是想要平凡人的幸福,你应该和未婚夫在一起。你何必抛弃了你的未婚夫。”

肖甜梨变得惆怅:“你不知道,我在自己父母面前都要演戏。他们一直到现在都以为我是一个正常的女儿,只是这个女儿比较男性化一点,喜欢像男孩子一样打打杀杀。知道我是怪物,却不嫌弃的,只有明明一个。他是第一个,恐怕也是最后一个。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将一只鸡仔杀死,撕开它时,被我妈妈无意中看见了。那一次,她看我的眼神很……怎么形容呢?很震惊、很恐惧,和厌恶,不相信?可能都有!从此以后,我变得更谨慎。那一年我四岁。然后,我会在她们面前伪装。其实,严格来说,从来没有放弃我的是明明。我妈妈,那一次的眼神,明明白白告诉我,我是一个恶魔!”

“于连,我对明明的感情很复杂。”

于连讲,“我明白。你可以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顿了顿,他又讲:“可是你很矛盾,为了他,你可以去死。却不肯接受和他结婚共同生活。我想,如果你嫁给他,会是最好的选择。虽然我妒忌他,讨厌他,但我希望你好。”

肖甜梨听后大笑起来,她讲:“你这样真不像吃人魔。吃人魔的侧写可不是这样的!”

于连想了想,“或许,那只是你没有真正了解过我。”

“肖甜梨,我说过了,人生在世,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吃人魔,也不会是一天就变成的。”

肖甜梨凝望他,他更小了,声音脆脆的,明明说着那么成熟的话语,却是一个十岁的小孩。

她摸了摸他的小脑瓜,揉了把他浓密乌黑的发,讲:“小莲花,你真的好喜欢装小孩啊!”

于连讲:“我知道,只有这样。我才不会惹你讨厌。”

肖甜梨忽然说,“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和程飞有很大不同。或许说有根本区别。你无差别杀人,但不会折磨人。你给了他们痛快。而且,你本性不坏。你会变成今天这样是后天环境。如果,你生长在善良的家庭,我想,你会和正常人无二致。即使有杀心杀意,也能克制杀戮。拯救我的是明明。我为了明明,一直在克制杀戮。如果你的养母不死,我想,最终你会克制杀戮。”

于连摇了摇头,“很难。我的养父是个人渣。他会不断家暴妈妈,一年持续一年,直到我忍受不了,然后杀了他。我还是会走到这一步。”

肖甜梨笑了笑,“那就让自己去猎杀坏蛋。如果杀戮最终无可避免,那就去杀那些社会渣滓。鲜血能令我们平静,那就不要忍耐,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