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坐在上首,板着一张脸。

晴山等人都低头跪在殿内。

“儿子见过母后。”

“阿荧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道:“起吧。”

陆昭霖走到她身旁坐下,问到:“母后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不成?”

太后眉毛一挑,道:“你来的正好,哀家正想问你,康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哀家已经有十日功夫不曾见过她了。”

说到这儿,她看向地上跪着的晴山等人:“这些奴才,只知道一味地敷衍哀家,说康和不慎着了凉,一直未好。哀家要去看康和,她们却找这样那样的借口阻拦。真当哀家是傻子不成?”

话音落下,晴山等人赶紧道:“奴婢(才)不敢。”

而陆昭霖,则是面上顿了一顿。

太后本就盯着他看,敏感地察觉到他这一顿,立刻就坐直了上半身,问道:“康和真的出了事?”

陆昭霖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道:“康和她,落水身亡了。”

“什么?”太后大惊失色,面色瞬间一白,抓住陆昭霖的手,问:“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无人告诉哀家?”

陆昭霖扶住她的手臂,道:“十日前。您在病中,为了不影响您的身子,儿子才下令让底下人都瞒着您。”

太后张了张口,语带凝噎:“是哀家的错。秦修容把康和托付给哀家,哀家却没能照料好她。”

陆昭霖忙道:“这事,如何能怪到母后身上?您身在病中,本就精力不济。要怪,也是怪奴才们伺候的不精心。”

江诗荧和陆昭霖一起,安慰了太后好一会儿,才让她情绪稍有缓解。

为了不让她沉浸在康和之死里,陆昭霖道:“母后可知,为何您明明只是感染风寒,却缠绵病榻近十多日?”

太后皱眉道:“哀家只道是年纪大了,兵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罢了。听你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还有内情?”

陆昭霖不答,反问她:“母后可曾发现,您身边儿的人少了一个?”

太后的目光在殿中逡视,然后,就听她道:“桂酒呢?哀家似乎好几日不曾见过她了。”

陆昭霖道:“她在慎刑司里。”

“什么?”太后惊道:“她做了何事?为何会入了慎刑司?”

陆昭霖道:“她在您的药里动了手脚。”

然后,他把桂酒被捉了个正着的事,以及慎刑司目前的审讯进度一一告知。

末了,又缓缓讲出了自己的猜测和怀疑。

等他说罢,安和馆的寝殿,陷入了长长的寂静。

申时末,江诗荧和陆昭霖二人便出了安和馆,手牵着手,缓步往明光殿的方向走。

姚兴德等人,则是远远跟在后头。

走了没几步,就听江诗荧叹了口气,道:“太后娘娘心里,想必不好受。”

不管是康和公主的事,还是桂酒的事,对太后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

“是啊。”陆昭霖也是一声叹息:“往后这些日子,阿荧多来陪一陪母后。有你在,母后总是更容易开怀。”

江诗荧嗔了他一眼:“这话,还用陛下说?”

说着话,两人穿过了一道月门。

再往前走,是一条仅能供两三个人并行的小路。

小路两旁的植被很是茂盛,明明阳光正好,却被繁茂的树叶挡去了大半,唯有碎成小块儿的光斑,零零散散地落在人身上、落在地面上。

江诗荧故意踩着那光斑走路。

陆昭霖一开始还未发现,发现之后,不禁笑出了声:“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阿荧还跟个孩子似的。”

江诗荧眼波流转,含嗔带怨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脚下的动作却不变。

陆昭霖小心牵着她的手,生怕她不小心摔了。

刚回到明光殿没多久,就有宫人进来传话,说是慎刑司的孙嬷嬷求见。

“奴婢见过陛下,见过纯妃娘娘。”

孙嬷嬷恭敬地行着礼,心里却在想,纯妃娘娘明明怀着身子,但是这些日子里,每每见到陛下,身边儿伴驾的却都是纯妃。也不知,纯妃给陛下施了什么迷魂术?

偶遇

陆昭霖叫了起,问她:“桂酒又交代了新东西?”

孙嬷嬷点了点头,道:“据桂酒的供词所言,她是先帝吴贵妃安排的人。这一次对太后娘娘的药下手,是先端王的人联系了她。”

先帝吴贵妃,正是先端王的母妃。

说完这句,孙嬷嬷继续道:“桂酒说,她以往一直以为,先帝吴贵妃的人只剩下她一个了。而先端王的人里,她认识的那些,也都在十多年前就被清洗干净。直到此次被人联络,她才知道还有先端王的人蛰伏着。对方拿着她的把柄,她只能选择听话,对太后娘娘的药动了手脚。”

陆昭霖的脸色晦暗不明:“联络她的是谁?”

孙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