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明光殿寝殿里的灯一直亮到了子时初。

次日早朝过后,陆昭霖去了太后的安和馆。

也不知母子二人谈了什么,等他回到明光殿之后,一道新的旨意被发了出去——五皇子陆启潇,过继与为荣王为嗣,封荣王世子,即日搬离静熙园。

姚兴德去宣旨的时候,五皇子还在跟两个哥哥一起在学里上课。

这旨意,是上书房里的师傅、三四五三名皇子,以及三人的伴读们一起,跪地听宣的。

旨意宣读完毕,众人面面相觑。

“荣王世子,请您接旨吧。”

“儿臣,接旨。”

陆启潇深深叩拜一礼后,双手从姚兴德的手中接过圣旨。

起身时,他的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水:“姚公公,我想要再见父皇一面,不知可否?”

仪美人的刀

姚兴德面儿上带笑,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动听:“陛下今儿政务繁忙,怕是不方便见您。”

陆启潇的眼泪夺眶而出:“父皇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我吗?”

姚兴德皱着眉:“您这话说的,怎么就最后一面了?您成了荣王世子,往后有的是机会在陛下面前尽忠呢。”

是臣子尽忠,不是儿臣尽孝。

几步开外,四皇子问了一句:“姚公公,可是五弟做错了什么?”

姚兴德笑眯眯地回答:“荣王世子并未做错什么。”

陛下既然不在旨意里明说,那他自然也该揣着明白装糊涂。

四皇子又问:“那为何父皇要将五弟过继出去?”

姚兴德睁着眼说瞎话:“陛下这过继的旨意,是体恤世子年幼却失了母妃照料,又体恤荣王夫妇膝下凄凉。是赏非罚呢。”

四皇子张了张嘴,还欲再说什么,却被三皇子扯了一下袖子。

三皇子到底年长他两岁,心里早已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今儿这一出,恐怕和大哥被过继出去一样,是为了端午那日纵火的事。

以往,他总念着五弟年纪小,对他多有照顾怜惜。

如今看来,五弟年纪小是真的,心计却长出他和四弟许多。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拉着四皇子后退了两步。

四皇子还是不明所以,但是看着哥哥的脸色不好看,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

接连两个皇子被过继出去,园子里很是安生了一段日子。

任谁都能看出来,为着这事儿,陛下心里不痛快着呢。

一直到过了夏至,气氛才渐渐松快起来。

湘影居。

这日晚间,江诗荧正准备歇下,就见阿圆进了门。

一开口,就是一件大事。

“娘娘,宫外有人在查冬青和雯儿的踪迹。”

“可知道是谁?”

“是广德大长公主府上的人。”

“仪美人?”

江诗荧轻轻挑了挑眉,她还当是皇后呢。

前些天,她才刚让人安排了冬青和雯儿感染风寒、久病不愈、双双殒命了戏码。

算算日子,这消息传到皇后耳边应该也有几日了。

竟不是皇后察觉了其中的不对劲?

“外头的痕迹可清扫干净了?”

“娘娘放心,为防皇后回过味儿来,所有痕迹都清扫得干干净净的。保管任谁去查,都查不出问题。”

“她们俩如今到哪儿了?”

阿圆道:“两日前就进了朔州城。”

如此,江诗荧便放下了一半的心。

朔州是舅舅的地盘,有舅舅在,庇佑两个小女子定是不成问题的。

接下来,就是宫里的事儿了。

她喃喃道:“宫里头,只怕会被查出来些东西。”

花楹和冬青是嫡亲的表姐妹。这事儿,两人平日里瞒得再紧,只需查一查宫里的记档,也就一清二楚了。( ,花楹、冬青、雯儿首次出现)

而当初花楹是怎么死的,不管是皇后身边儿的人,还是永宁公主身边的旧人,只怕都还记在心里。

仪美人只需查到这一点,就能猜到,冬青和雯儿不仅不是什么忠仆,只怕还在永宁之死上推了致命的一手。

阿圆也想到了这些,她皱了皱眉,而后又道:“便是查到这些,又能怎样呢?到底没有切实的证据,不过推测罢了。”

江诗荧轻轻笑了笑:“哪儿需要什么实证?先把花楹的死摆在皇后面前,再把花楹和冬青的关系摆在皇后面前,再想一想花溪当日的话,皇后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阿圆道:“那咱们可要做什么?”

江诗荧摇了摇头:“不必。左右冬青和雯儿已经远走高飞,不会被他们的人找到。宫里头,咱们和冬青之间,也从来没有明面儿上的来往。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景阳宫里。”

听她这样说,阿圆便也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