碌曲的城楼上,宋光彦皱着眉头,大太阳直接落在他头顶,他的官服早就被汗水浸透了。

孙珌看一眼这位宋状元,到底是文官,身子骨本来就不行,这样风吹日晒几天,不要说守城门,自己就先晕厥过去了,还说什么打仗,死守不退?

宋光彦的拳头攥紧又松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冯成海,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前只想着跟别人讲道理,打打嘴仗,到了洮州之后,他的想法渐渐变了,现在竭力忍耐才没有冲过去一脚将冯成海踹下城楼。

主要是,冯成海太胖,他怕自己一脚没踹动就被冯家护卫拿下,再者……就算踹下去,也可能摔不死,到时候计划可就乱了。

唉,宋光彦叹口气,不知道小师妹他们有没有成事?之前他们聚在一起商议要去杀人,他很还是嫌弃,哪里像是农户,简直就似掉入了土匪窝,可现在他很是羡慕啊!谁说就一定要讲道理,痛痛快快地干死他不挺好吗?

“宋大人,”孙珌的声音传来,“您在想什么?”

宋光彦下意识地道:“干……看到大齐这么多兵马,心里有些感慨,若是吐蕃人知晓冯将军要亲征,只怕要后悔来这一趟。”小师妹说了,有时候说点谄媚的话,不一定是为了那人好,而是为了让那人死的更快些,如果这样反着想,他也不算是没了风骨。

孙珌惊诧地看着宋光彦,这个状元没有他想的那么老实,竟然也会在人前谄媚。

冯成海脸上果然露出笑容来,宋光彦还算会说话,等他打了胜仗,或许能饶了状元郎,让状元郎拜在他门下,他脸上也有光不是?

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他这边,冯成海再也没有犹豫,吩咐王曾:“三更造饭,四更整军,收拾了这些吐蕃人。”

王曾应声。

王曾走之前,冯成海向他招了招手:“别忘了,还有一桩事。”

王曾颔首:“您放心吧,我们会顺手将寨子的人清理了。”

冯成海点点头,又想起江永那个狗东西,居然还没将赵家人带过来,他本还想着打仗前拿那个赵洛泱找找乐子,现在看来只能等到他得胜归来再说了,到时候他的一身疲累,就要在赵家人身上恢复精神了。

王曾前去整军,不忘记提醒孙珌:“这次你也跟着冯将军一同

出征,就将守城的事交给宋状元。”

孙珌有些不乐意,冯家都安排好了,眼见就能打胜仗,留下一个洮州城给宋光彦,岂非让他白白捡了便宜?

王曾不禁一笑:“要不然到时候放出一股兵马来城下?吓一吓这位宋状元?”

孙珌觉得有理,今日宋状元都这般模样,真的看到了吐蕃兵临城下,定会吓得转身就逃。

孙珌道:“姓宋的敢跑,我必然参他一本。”

……

第二日冯成海发兵。

金晃晃的帅辇压阵,周围都是冯家的家将,冯成海坐在帅辇中,享受着这一切。

就像他们料想的那样,一开始吐蕃人就被镇住了,他们似是没想到有这么多兵马前来,两军前军相遇,半个时辰之后,吐蕃的军心开始涣散,冯成海站在帅辇上,看到吐蕃出现了逃兵,他脸上露出了笑容,没想到这一仗打的如此之快。

只要赢下这一仗,吐蕃军心涣散,后面就会越来越顺,冯成海没有单独带过兵,但还是读过不少兵书的,这种情形他还是能给出判断。

果然后面几天吐蕃人节节败退,冯成海干脆靠在帅辇上,已经不去看外面的情形了,真的就是威风凛凛地在边疆转上一圈,让吐蕃人好好认一认他这杆大旗。

“将军,”孙珌策马过来低声道,“我们是不是走的有些远了?”

一边打一边走,的确已经离关隘有些远了。

冯成海懒洋洋地道:“可比豫王当年走得远?”

“那倒是……还没有,”孙珌道,“可那不一样……”

话说出来孙珌就闭上了嘴,但冯成海还是道:“有什么不一样?我比不上豫王?”

在孙珌心里,自然冯成海比不上豫王,现在他却不敢这般说:“那会儿豫王领兵更多,咱们带出来的兵马毕竟少,而且粮草也不多。”

孙珌这样一劝,冯成海有些动摇,不过很快王曾前来报信:“大爷,奴收到消息,吐蕃这次的将领是二王子的亲信,官职至少是个守备,若是将他生擒……”

冯成海听到守备有点兴致缺缺:“为何至少是个守备?连确切的消息都打听不到?”

王曾笑道:“因为吐蕃那边要封他为大都督,不知道旨意有没有下达?”

大都督,这还差不多。

冯成海道:“不管他是不是,我说他是,他就是,必须将他拿下。只要人在我们手中,到时候就说他是吐蕃王的义子,早被封了王。”

王曾应声:“那我们……”

冯成海道:“命大军继续向前。”

孙珌疑惑地看着王曾,他怎么觉得王曾有些不对?到底是急于立功,还是另有思量?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