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还翻出来做什么?”

他忍着双腿传来的疼痛,往床边挪了挪,吃力地取下灯罩,将丝帛凑向烛火,语气和缓了些:“朕对不住你们母子两个,往后会尽力补偿你。”

轻薄的布料被火舌t1an舐,迅速卷缩,陈旧的血渍变得鲜亮,如同nv子眼中流下的血泪。

陆恒反应极快地抢过丝帛,用手心碾灭火焰。

皮r0u遭到炙烤,发出轻微的“滋啦”声,淡淡的焦香味弥漫开来。

魏玄骤然翻脸,低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凭区区一封血书,就能成为皇子吗?你做梦!朕把你从一个六品小官擢升成兵部要员,如今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你掌兵,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不要不识抬举,贪得无厌!”

他急喘了口气,又道:“你就算不顾忌朕,也该想想你母亲!你打算把朕和你母亲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嘲笑她不守妇道,不知廉耻吗?”

陆恒的双目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问道:“不是你强迫我母亲的吗?我母亲做错了什么?”

“那又怎样?朕是男子,又是帝王,小节有亏,大节无损,你母亲就不一样了,nv子失贞可是大事,你忍心让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吗?”

魏玄露出残忍无情的真面目,振振有词地道:“再说,这是我们这一辈人的事,与你无关,朕也已经为当年的错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你识相点儿,把血书交给朕,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朕保证不伤你的x命。”

陆恒呆呆地看着魏玄扭曲丑陋的脸,终于认清何为“天子”,何为“豺狼”。

他的出生是母亲的灾难,前面的二十多年是一场笑话,站在这里质问生身父亲的举动,更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真可笑啊。

真荒谬啊。

陆恒像是没有听到魏玄的咆哮声,踉踉跄跄地离开皇g0ng,回到破败的家。

正院的墙角有一口井、一棵桂花树、一张石桌和几条石凳。

去岁中秋,他和江宝嫦坐在桌前赏月品茶,她喂到他嘴边的月饼b蜜还甜,他伸出手指,轻轻拂去落在她发间的花瓣,手上沾满桂花香。

陆恒趴在井边,痴痴地望着水面,等到日落月升,水中浮出圆月的倒影,恍惚间觉得看到了江宝嫦的脸。

短短一天之内,他对人世的所有美好幻想被打得粉碎。

母亲不ai他,父亲猜忌他,陆景铭把他当成奇耻大辱,杀之而后快,哑婆婆的慈ai和关心,不过是ai屋及乌。

只有江宝嫦,给过他真正的温暖。

可她也离他而去。

那么,他继续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陆恒冲着水里的月亮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找来一条长长的绳子,把沉重的石头拴在自己的脚上。

到了将si之时,他忽然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有多需要江宝嫦,多在意她,多喜欢她。

他今日的难过,不止是出于愧疚和责任,更是发自内心的感受。

“宝嫦,我来找你了,下辈子,咱们做一对寻常夫妻。”陆恒使出最后的力气,抱起巨大的石头,对准井口往下扔。

千钧一发之际,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金戈带着季云生匆匆赶至,叫道:“爷,夫人好像没si!”

他推开院门,看清眼前的景象,吓得连滚带爬扑上来,紧紧抱住陆恒的脚,道:“夫人没si,爷也不能si啊!”

陆恒不敢轻易相信金戈的话,转头看向季云生,哆嗦着嘴唇道:“云生,你是从哪里来的?你为什么也没有跟着宝嫦?”

季云生陪着程苑日夜兼程赶到边关,得知陆恒不在,又马不停蹄往回赶,整个人瘦了一圈,发间身上全是尘土。

他快步走到陆恒跟前,割断他脚上的绳子,夺走巨石,哑声道:“子隐师兄,我听金戈说了你的身世,你想开一些,无论别人怎么对你,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家人。”

他说起当日的情形:“金莲军攻占汴京那日,我和阿苑姐姐把四嫂的家人平安送到城外,阿苑姐姐想去辽东找二师兄,四嫂让我跟着她,还让我们转告你,她在越州等你。”

陆恒大悲大喜,想笑又想哭:“可是这里离越州那么远,她一个人怎么……”

“四嫂和三殿下似乎是旧相识,三殿下邀她同行,她在数千禁卫军的保护之下,应当不至于有x命之虞。”季云生扶陆恒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给他吃定心丸,“所以,无论你在地窖里看到了什么,都和四嫂没有关系,四嫂肯定还活得好好的呢。”

金戈在旁边r0ur0u眼睛,道:“夫人没事,我们家夏莲肯定也没事。”

陆恒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定了定神,问:“二嫂呢?她……她知道二师兄已经为国捐躯了吗?”

季云生面露沉痛之se,点头道:“知道了。阿苑姐姐在二师兄的墓碑前哭得昏si过去,醒来后擦g眼泪,连一刻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