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琴,久久挪不开眼。他的师父注意到了,问他在看什么,他直言那琴身上雕刻的松鹤图很像自己父亲的手笔。

——他的父亲是个有些文人气息的木匠,已去世五年。

他的师父一笑。

没说什么,但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于是在请功的时候,他的师父主动开口,帮陈昱通讨了琴作为奖赏。

陈昱通将琴看得极重,所以当沈清越第一次在青楼看到松鹤琴的时候,他就有了答案。

要么,陈昱通是假的,这琴定然也是假的。

要么,人和琴,都是真的。陈昱通在外的好风评,都是他营造出来的虚名。

如今从这琴可以得知,他所看到的陈昱通,绝非是本人。

至于为何有这么个假货,那便又是另一件值得推敲琢磨的事情了。

“宫中的事情,和术者的事情,可以暂且分开,”沈清越重新坐好,“窈窈想先理哪个?”

舒青窈只觉得自己额角突突的疼。

太多未知,又太多的一知半解,眼下就感觉这一切都是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甚至还越理越乱。

“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沈清越在她耳畔轻声安慰。温柔的声音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她微微牵了牵唇角,露出一丝淡笑。

“宫中的事更迫在眉睫,师兄那里,我无法得知他迷失的原因是为何,只能抓紧时间营救。至于术者,眼下此局未成,无论魅君想利用你我做什么,那也还不到时机,我们暂且观之。”

说到这里,她忽又想起另一件事来。

“云奕既然已经回来,他可有跟你说宣德王府的异状?”

沈清越:“我便是打算同你说这个。”从怀中将云奕包好的草环拿出,一一拆开后,平放去桌上摊开。

舒青窈指尖凝起淡淡灵力,覆去上面探查。

片刻后收回手指。

“是三杀局。”

沈清越静静看着她。

“就是对应着‘贪、嗔、痴’。但凡人有此等执念,且执念过深,那这三杀局便有了最好的寄体。若我没猜错,她们应该都不在了。就算活着,也命不久矣,最近异状缠身。”说着,她又看向那草环。

沈清越略是一叹:“你说的不错,这三人中已经死了两个,且都不是什么好死,还无从调查。至于第三个,便是何杳。”

一听到“何杳”二字,舒青窈忍不住轻哂:“那她只怕对应的是‘痴’了,痴恋你至此,才会着了道,千里迢迢的,就敢这么来找你,爬去床上投怀送抱。”

沈清越心中一噎:“窈窈,那都是误会,况且她爱慕的是沈星楼,与我无关。”

提起沈星楼,舒青窈眼角眉梢的戏谑收敛了几分,微叹:“你说得对,她爱慕的是沈星楼。她再怎么痴,也是死路一条了。三杀局既成,头两回又见了血,若非设局的人,其余根本无从下手去解。”

只是设局的人又怎会心地善良的去解局呢?

“眼下她在何处?”舒青窈问,“好吃好喝地待着她吧。”

“裴言已经让人护送她回了宣德王府,至于后面,全看老天爷的意思了。”沈清越也有些无奈。

虽说他对何杳是半分情意也无,可毕竟占了她情郎的脸,且她也命不久矣,怎么说都少不得对她宽厚两分。舒青窈也明白他的心情,手指攀住他的掌心,缓缓扣紧:“要是她回了王府,那还能活得更久些。”

看向那些草环,隐隐有焚烧痕迹。

“我给云奕的草环,除了有探查之用,其实还能吸收残存的灵。我刚感应了一番,三杀局是一个术者的手笔,而草环给我讯息,宣德王府还有另一个术者出现过。后者对前者有过阻挠,给前者使过绊子。只是不知那个术者出自何种原因,阻挠得不够,导致还是死了两条命。”

目光落去腰间的玉佩上,灵光一现。

“清越哥哥,借你手指一用!”

沈清越将手伸到她面前。

舒青窈用灵划破他的手指,将血滴在其中一枚干枯的草环上。草环顿时如被火燎一般,卷曲着散发出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

而后她又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干枯的草环沾染上她的血,同样卷曲着散发出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

“窈窈?”沈清越不解。

“我明白了,”舒青窈回望他,神色尤为认真,“这玉佩的确有护我们的本事,但却只是借着会发生的事来‘护’我们。真正能护我们的,其实是我们自己。或者说,是我们彼此。”

沈清越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们之间,在生出情思前的牵系,唯有极端的命格。

在极端的命格催动下,他们又已经把自己交给了彼此,气息与血灵相融,才使得沾染南风术法的玉佩有机会发挥它的能力。

“这草环,以血滴之,按理来说,会使得它们消无。可以我们的血滴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