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洗冤笔记4(出书版) 第14(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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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次山已不是第一次见识宋慈的固执了,早就知道宋慈是个榆木疙瘩,但想着宋慈入狱了十多天,又见宋慈满身都是伤痕,心想吃了这么多苦头,再怎么硬的榆木疙瘩,也该劈得开了吧,没想到宋慈仍是刀斧不进。他心下很是气恼,但未表露在脸上,只点了点头,道:“好,好。你要做什么事,只管自己去做。若是想起了我,随时来太尉府。”留下这句话,他走出了府衙大门。几个随从带上吴此仁和吴大六,紧随而去。宋慈站在原地,想着韩侂胄受过虫达和何太骥的威胁,自然知道虫达留有证据,可杨次山又是如何知道的呢?他想了片刻,忽然迈步而行。他无罪获释,没有立即离开府衙,而是向司理狱走去。韦应奎押着贾福已经回到了司理狱。他还在为宋慈又一次脱罪而气愤不已,忽然得到狱卒通报,说宋慈来了。他立刻来到司理狱门口,果然见到了宋慈,冷笑道:“宋提刑,你是在这里住惯了,还不打算走吗?”宋慈道:“韦司理,我奉圣上口谕查案,现要去狱中见几个人,问一些话。”韦应奎记得方才杨次山在公堂上说过的话,道:“宋提刑奉旨查案,是很了不得,请吧。”说完,侧身一让。宋慈不再理会韦应奎,快步走进了司理狱。刘克庄正在担心宋慈的安危,在狱中来回踱步,韩各种讥讽辱骂,甚至骂宋慈这是被拉去杀头了,他也没再回应。忽见宋慈回来,他急忙扑到牢门处,却见宋慈手脚镣铐已卸,还没有狱卒看押,看起来已然恢复了自由。他既惊且喜,道:“宋慈,你这是……没事了?”宋慈冲他轻轻一点头,快步向内走去。沿着狱道往里走了十来步,便是关押韩的牢狱。韩正斜躺在狱床上,一边跷着脚抖动,一边笑骂宋慈的脑袋已经掉臭水沟里了,忽见他所骂之人以自由之身回来,气得一下子从狱床上跳了起来,叫骂道:“宋慈,你个驴球的!才关进来十几天,你就想走?等我哪天出去,定要你不得好死……”宋慈对韩仍是不予理会,继续往里走,直至关押欧阳严语的牢狱外。宋慈问欧阳严语,弥音去见他之时,可有留过什么东西给他。欧阳严语有些茫然,说弥音没留下过任何东西,还说他之前被甲士抓捕时,那些甲士也问过同样的问题。欧阳严语的风寒本就没有痊愈,又在这阴冷潮湿的牢狱中被关了十多天,说话之时,咳嗽得更加厉害了。宋慈转而又去见了被关押在相邻牢狱中的道济禅师,问弥音舍戒离寺时,可有留下过什么东西。道济禅师想了一阵,回以摇头。他虽然身陷囹圄,神色倒是坦然,回答宋慈问话时,脸上仍是带着笑容。欧阳严语和道济禅师都没有从弥音那里得到过任何东西,宋慈不禁生出了一丝怀疑,虫达手中的那个证据,会不会早就随着净慈报恩寺的那场大火灰飞烟灭了?何太骥只是谎称这个证据还在,以此来威胁韩侂胄,弥音也是因为没有这个证据,才会那么轻易地选择赴死。带着这一丝疑惑,宋慈掉头行过狱道,回到了关押刘克庄的牢狱外。宋慈将乔行简查明贾福杀害韩絮、杨次山带来圣上口谕的事,对刘克庄简单地说了。他看着刘克庄满身的伤痕,道:“为了我,你受了此般牢狱之苦。我一定尽快查明虫达一案,救你出去。你会没事的,辛公子也会没事的,大家都会没事的。”刘克庄笑道:“有你这话,我定然没事!”朝所在牢狱环顾一眼,“苍鹰搏攫,丹棘崔嵬,我虽絷夏台,却甘之如荠。出得外面,你只管安心查案,只可惜我这个书吏,暂时帮不到你了。”隔着牢门,两人执手分别。宋慈转身走出司理狱,快步离开了府衙。一出府衙大门,宋慈便看见了等在街边的乔行简。他在司理狱中耽搁了这么久,乔行简也没有离开,而是带着文修和武偃,一直在府衙外等着他。除了文修和武偃,乔行简的身边还站着两人,一人是凝望着宋慈、满脸关切之色的桑榆,另一人则是个两鬓斑白、满面风霜的老者。宋慈一呆,凝望着那老者,道:“爹?”那老者便是宋巩。望着宋慈开裂的青衿服,和那满身的鞭痕,宋巩不禁老眼含泪。听见宋慈那一声“爹”,他的嘴唇动了动,想叫出宋慈的名字,然而“慈儿”二字到了嘴边,却终究没能出口,他只是对宋慈轻轻点了点头。“我方才不是说过吗?你不必谢我,”乔行简向身边的桑榆和宋巩看了一眼,对宋慈道,“你该谢谢桑姑娘,是她千里奔波,请来了你父亲。你更要谢谢你父亲,若不是他,只怕郡主一案没那么快告破。”桑榆一直凝望着宋慈,见宋慈得以走出府衙,关切的同时,脸上不觉露出了笑容。听得乔行简所言,她想起过去十几天里发生的事,不禁红了脸颊,微微低头,偏开了目光。原来正月十四那晚,在刘太丞家与宋慈分别之后,桑榆并未赶着离开临安城。她仍认为虫达藏身于报恩光孝禅寺,想亲自去探个究竟,但她受了宋慈的大恩,若非宋慈查明刘太丞一案的真相,她和桑老丈只怕还身陷狱中。知恩当图报,她想着应该好好地谢过宋慈,再离开临安。她想过请宋慈吃一顿饭,或是请宋慈去哪里游玩,可又觉得这样的举动太过唐突,思来想去,自己与宋慈是因木作相识,不如亲手雕刻一件木作,送与宋慈以表谢意。她在临安城里多留了几天,白日里仍是四处售卖木作,能多赚几个钱总是好的,深夜回到梅氏榻房,便在孤灯之下精雕细刻。就在木作快雕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