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楼垂着头,一语不发地在殿内走了几趟,正当泊雪和律言想要退下的时候,危楼突然发狂把桌子整个踹翻了。

桌上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合卺酒被打翻,无声地流淌着。

泊雪和律言尽数被吓了一跳。

“为什么?”危楼一拳砸在一旁的柱子上,“就因为本尊是魔族,所以不分黑红皂白地断定本尊一定会伤害他!”

他没有用魔力,只是用蛮力捶打着,手上很快流了血。

他压抑多年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爆发,眼眶泛着不正常的红色,声声泣血:“你们在他心里已经比本尊重要了,为何还要步步紧逼,一定要把他从本尊身边抢走?!凭什么?啊?!”

“他已经很爱你们了,本尊只得到了一点,就这么一点,也要同本尊抢!”

“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危楼说一句,便砸一项,屋里很快被他砸得乱七八糟,红烛断成两截,红色帷帐也被撕破,好好的内殿,成了一片废墟。

危楼趔趄了一下,靠着柱子,身子缓缓滑了下去,他抱着沈扶玉脱下来的喜服,把脸埋了进去。

许久,那里传来一声压抑至极的闷哭声。

那边,沈扶玉着急忙慌赶去了桃花镇,许多人正站在镇口瞭望,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见沈扶玉飞来,他们像以往那般欢呼雀跃:“沈仙君来啦!沈仙君来啦!”

沈扶玉乘剑飞下去,问道:“发生何事了?”

桃花镇位于清霄派脚下,很少有妖魔鬼怪作乱,究竟是什么样的危难,才会如此十万火急……

听他问,这群人先是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旋即有个人站出来道:“沈仙君,我们也是为你才出此下策的。”

沈扶玉的心头倏地涌上一股不妙的预感:“我?”

“是呀,听说你要同那个魔头成亲了,我们这才找了个借口救你呀!”

“是的是的,沈仙君,你来得及时吗?和那魔头拜堂了吗?”

“沈仙君,我们不会让那个魔头捆绑你的!他配不上你!”

沈扶玉静静地看着他们,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又想起危楼苦苦哀求他别离开的场景,倏地觉得自己的选择很可笑。

他几乎是自嘲一样笑了一声:“你们……”

“沈仙君,其实我们还是觉得你应该三思,你前途那么光明,为什么要想不开……”

“就是呀沈仙君,你是被那个魔族蛊惑啦!”

“沈仙君,你还是冷静一下吧……”

“沈仙君,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沈仙君,你还是离开他吧,你已经被他影响了!”

沈扶玉又笑了一声,他看看他们,真奇怪,明明这些百姓还是一如既往得慈善,但是他真的觉得好累。

他轻声问:“一定要插手控制我的事情吗?”

他一问,百姓都看向他,有人惊慌,有人不满。

罢了。

沈扶玉苦涩地笑笑,没再搭理他们,转身离开了。

他本想回魔域,不知为何迈不出脚步,他站在茫茫的夜色中,头一次感到了不知所措的迷茫感。

末了,他鼻尖一酸,眼眶掉出来一滴滚烫的泪水来。

到底为什么,为何要那般恶意揣测辱骂他?

是不是做了一件叛逆的事情,以往他做的一切都要被全数否定?

他又想问危楼,你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为了我杀人?

他变了吗?他变了哪里?

沈扶玉想不明白,他抹了把泪,才发觉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清霄派门前。

“师兄?”

沈扶玉身形一顿,回过身去,发现是温沨予。

“真的是你呀,”温沨予脸上闪现一分欣喜,他走近了沈扶玉,看见对方明显哭过的眼睛,一愣,“师兄,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无碍。”沈扶玉勉强给他笑了笑。

温沨予还是忧心忡忡。

沈扶玉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我先回静笃峰了。”

他的心头乱得很,还是自己先静静地比较好。

温沨予担忧地看着他:“好罢。”

沈扶玉走远了几步,温沨予的声音又在他的身后传来:“大师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的!”

沈扶玉脚步一顿,滚了滚喉结,没回头,回了静笃峰。

他好累。

沈扶玉回到熟悉的屋子里,关上木门,什么也没管,躲回了被窝里。

随便吧,他现在只想睡一觉。

另一边,危楼枯坐到了天明,沈扶玉迟迟没有回来。

“尊上,要不要属下去请沈仙君?”泊雪主动问道。

危楼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把泊雪和律言都斥退,他脱下喜服,又找来沈扶玉的那一身,把两者叠好,认认真真地放在了一旁的衣柜里,而后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