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唇角欲动,想要一问,可临到嘴边,还是吞了话声,失了勇气,低眉道:“大哥哥放心。”

姬绗眉眼弯弯,分明是笑,唇角却是平的,慢慢地道:“如此便好。”

书房里一静,忽然没了话声,玉珠开口,“大哥哥若无其他事,我便回去,着手誊抄了。”

“回去吧。”他还是慢慢地说道,盯着她低眸时的发顶,看着她一步步后退,退出这间寂静的书房,退离他的周旋之地。

直至消失在深深夜色之中,他仍是微笑着,摔出手里的书卷。

油墨之物,再狠的力道,砸在墙上,轻轻的一声便没了声响。

赤羽耳鼻通风,循声走了进来,捡起地上之物,小心翼翼放在主子手边,“从前有老爷,有老太太,大人还是少年郎,气候未到,任何人或事都是您磨练心性的工具。如今不同了,凡是您喜欢,无不唾手可得,要捧要宠,或罚或诫,皆在您一个念头,但万不能气坏了身子。”

姬绗睁开眼来,眼里两簇火苗收敛殆尽,只剩下一片不起波澜的幽沉,“不过一个物件,何至于动气。”

赤羽问道:“大人是在想府里的失窃案。”

姬绗笑,“最近两年,南边那位王爷蠢蠢欲动,京里多少风波因他搅弄而起,他前脚刚走,后脚府里有人偷窃,搅得人心惶惶,是调虎离山,还是故弄玄虚,咱们去迎一迎,成全了便是。”

幽幽一声叹息。

朝政之事,如这夜色猜测不透。

……

隔天,姬绗刚走,姬嵘就来了。

玉宁惊喜万分,整日缠着姬嵘骑马狩猎,游船畅玩。

姬嵘耐着性子陪她,哄她,当珍珠一样捧在掌心里宠着,这般的腻歪,下人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声张,远在偏厢房的薛明珠倒是目睹过一回,这日本来闷在屋里,玉珠见天气好,抄写正是倦怠之时,特地约她出来散步。

二人经过花园,正见兄妹俩在凉亭嬉闹,姬嵘架着把藤椅卧着酣睡。

玉宁歪在他身上,捏着他鼻子闹,姬嵘攥她手,挠她痒痒,玉宁禁不住痒意,笑嘻嘻歪到他怀里,姬嵘伸手将她接住,玉宁便贴上来,唇角几乎擦过他的下巴,不远处两道身影若隐若现,姬嵘瞥见了,心中一惊,双手齐用上,推开眼前之人。

力道一时没控住,玉宁一个趔趄摔到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呆愣瘫坐在地上,就见姬嵘撩正了袍子,正襟危坐,目光径直掠过她,看向身后,皱起了眉头,似不耐烦问,“你们来做什么?”

玉宁这才发现身后有人来了,一见是玉珠和薛明珠,心中暗嗤一声,两个小狐媚子,又见姬嵘一直盯着她们,心中隐隐激起了嫉妒,更是要表现,委屈伸手,“二哥哥,我脚扭到了,快扶我起来。”

姬嵘还没动作,离她最近的玉珠已经先行上前,一脸的关切,作势扶她,“叁姐姐可是摔到哪里了?”

玉宁一看她凑过来,嫌弃都露在脸上,狠狠推开,“狐媚子,滚开。”

玉珠被推得后跌,身子歪在薛明珠身上,薛明珠更猝不及防,身子栽倒,好巧不巧,姬嵘站在身后,迎面抱了个满怀。

这一抱,薛明珠惊呆了,玉宁变了脸色。

玉珠也暗自撇过了脸。

但她们都没有姬嵘反应激烈,连打了数个喷嚏,如同沾染了瘟疫一般,连忙将薛明珠甩开,薛明珠被推倒在地,腰间的香囊掉落,无人在意她的狼狈,她不敢哭大声,只能小声啜泣。

只有玉珠护在她面前,衣裙遮地,也遮住掉在地上的香囊,众人只看到她低头求情的卑微姿态,“是我行为不端,撞到了薛妹妹,才连累二哥也被撞到,我甘心领罚。”

姬嵘勉强止住喷嚏,见玉珠求情,仿佛厌恶至极,扬袖遮脸,看都不看一眼,冷漠开口,“滚出去。”

玉珠都不敢应声,连忙起身,带薛明珠出去。

也顺势捡走地上的香囊。

玉宁这才回过神,扯开姬嵘遮掩的袖口,原本笑着打趣,“哥哥不是最爱怜香惜玉,今日怎么惹得发起火?”

揭下袖口,他一张俊脸起了红疹子,难得起了愠色,“此等晦气的人,休要再提。”

玉宁惊讶又心疼,“哥哥一向对茴香过敏,别说你身边的人,我也不敢用,那小贱人真是大胆,身上竟掺了这种香料,哥哥要不要紧,还是叫大夫来。”

姬嵘按住她的手,“不过小小的过敏,用不着你操心,我自己去寻大夫,乖乖在这里等我。”

玉珠拉住他的袖子不舍得松手,“那我等哥哥回来。”

“好。”姬嵘拍拍她的头。

姬嵘走出凉亭,玉宁方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

丫环初香凑上来,“小姐不觉得蹊跷吗?”

玉宁闻言挑起了一双细长柳眉,眼珠溜溜的转到她这。

初香越发得意,说出心里的疑虑,“小姐您细想,刚才二爷分明站在您跟前,一转眼,他却站到薛四小姐身后,不是看她要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