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哥……?”声音小心翼翼,丝毫不见刚才的胆大妄为。

徐槐酝酿了很多不太好听的话,但一张开嘴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一方面是因为怕话说得太重伤害到正处于封闭训练中的运动员脆弱的心灵,那罪过就大了,另一方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真的说不出来责怪他的话来,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这是你给我打的。”杞无忧提醒他。

徐槐更觉得气闷:“那你不会不接吗?!”

“对不起,我忍不住,”杞无忧说完,又飞快地补充了句,“太想你了。”

徐槐:“……”

“晚安槐哥,我去加练了,今天先不烦你了。”对面很乖地说完,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我真的不喜欢他

徐吟秋居住的地方位于卑尔根城郊的一栋老房子,离市区比较远,她平时要上班,为方便通勤就住在卑尔根孔子学院附近的公寓里,通常休息日才回家。

驱车回去的路上,她给徐槐打了通电话,想问他在没在家,但是无人接听,徐吟秋猜测他应该出门了,手机或许调成了静音。

打开门进屋,换好拖鞋,直起身便望见徐槐顶着炸毛的鸡窝头和一对黑眼圈从卫生间里出来,浑身笼罩着一层低气压。

明明心情不太妙,但看到一周未见的徐吟秋还是硬生生压制住脸上的烦躁,关心道:“妈妈,你吃过午饭了吗?”

徐吟秋好笑地点点头,“吃过了。”

“昨晚没睡好啊?”她朝徐槐走过去。

“嗯,”徐槐苦恼地扶额,“有点失眠。”

走近才注意,他下巴泛着一点青色,只粗糙地洗了把脸,连胡子也没刮。

徐槐十几岁的时候就能够很好地照顾自己了,而且他这个人大概有一点偶像包袱在身上,相当注意形象,即便窝在家里数日不出门也鲜少有这么不修边幅的时候。

“哦哟!怎么搞的?”徐吟秋惊讶极了,说着伸手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

“没有生病。”

徐槐略带尴尬地躲开徐吟秋的打量与触碰,蹲下身翻找茶几下面抽屉里的挂耳。

撕开包装袋,取出里面的挂耳包,把两只耳朵挂在杯子上,拿起大理石桌上的温控壶,一点一点地往里倒水。

“这几天在忙什么呢?”

微苦的咖啡香气溢满房间,徐槐语气漫不经心,“就还是线上指导训练。”

总不能告诉她,昨晚被杞无忧搞得大半夜没睡着。

话音刚落,茶几边缘的手机震动,叮叮咚咚的提示音响起,徐槐扫了一眼屏幕,置之不理。

发来消息的正是刚才想到的某人。

手机响了好几下,徐槐却一直无动于衷,徐吟秋有些奇怪,不经意间看到屏幕上的备注,“是小杞,你怎么不回呀?”

“他找我什么没要紧事。”徐槐一副不甚在意的态度。他把冲好挂耳的杯子递给徐吟秋,又开始冲另一杯。

徐吟秋更奇怪了。她记得上周听到过徐槐在客厅里给杞无忧打电话,那时候关系明明还很好。

“你和他闹别扭了?”

虽然徐吟秋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徐槐这样对待一个小朋友多少有点没礼貌。就算他们真的产生了矛盾,那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也不应该是冷处理。

“没有,”徐槐淡淡道,“我跟他闹什么别扭,他多大了我多大。”意思是才不会和小孩儿一般见识。

“你多大啊,三岁吧,”徐吟秋坐在沙发上,揶揄地笑他,“如果真没闹别扭的话不会不回人家消息。”

徐吟秋知道一些徐槐不为人知的小习惯。越是对待亲近的人,他就越会口不对心,偶尔还使一使性子。

“好吧好吧,”徐槐被她说破,也不想再掩饰,“妈妈,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他坐在徐吟秋身旁,捏了捏她的肩膀,“大概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吧,小杞对我表白,说喜欢我,我当时以为是平时训练比赛接触得太多,小朋友情窦初开不会持续很久,结果,一直到现在。我也不是没拒绝过,不止一次,但是好像没有用……”带着点抱怨的口吻,低头啜了口咖啡,“我有想过冷处理,可是又不能对他太冷漠,这样会影响他训练,再加上现在国内疫情很严重,他心态也起起伏伏,所以就有点烦。”

面对徐吟秋,徐槐早已习惯坦诚,况且他也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隐瞒的。

原来这就是导致徐槐失眠的事。徐吟秋有些意外,沉吟片刻,“小杞喜欢你,你不接受,是觉得他年龄太小了?”

“唔,不只是因为这个。”徐槐面露苦恼。

“那还因为什么?”徐吟秋观察着他的表情,“我看你也挺喜欢他的嘛。”

徐槐眉心忽地一跳,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晚发生的事,竟不知为何感觉到了窘迫。

“……我不喜欢!”他否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