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硬着头皮又坐下,舍命陪君子。

可惜棋艺这种需要常年浸淫钻营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她陪着下了几局,无一例外都是惨败,可以用片甲不留来形容,实在凄惨。

李玄胤朗声笑起来,颇为开怀。

舒梵觉得他的快乐是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上,着实过分。

可她又不敢公然和他叫嚣,只能低眉顺目当没听见。

可皇帝好像玩上瘾了,一时三刻没有收手的意思。舒梵好几次偷偷看他,见他面色淡静,落子优雅,心里的疑窦便想要打消。

可刚刚按捺下去,又觉得自己猜想的没有错,他就是在逗弄她……

心里憋了口气,就见夏毅躬身过来禀告:“陛下,东阁大学士姜茂和文渊阁大学士陈一亮在宣德殿外求见。”

“让他们稍候,朕去御书房见他们。”皇帝站起来。

除了舒梵随侍,其余人都在原地恭送皇帝离开。

御书房。

“两位爱卿急着请见,可有什么要事?”皇帝在御案后虚抬了一把,示意跪伏的两人起身,又让赐座。

两人忙躬身称不敢。

这位新帝登基之初以雷霆血腥的手段镇压内外,很快就稳固了朝局,可见不是什么善茬。虽然这两年随着朝局稳固,手段趋于温和,对几个朝臣也算客气,两人可不敢拿着客气当福气。

“陛下,关于臣日前上奏的变法一事,不知陛下可否允准?我朝虽朝局稳固,但各地士绅豪强侵占良田、放贷者趁隙盘剥,积贫积弱日盛,国库愈渐空虚,变法刻不容缓。”姜茂言辞恳切,深深一揖。

“爱卿所言甚是。只是这总领变法的人选——”皇帝说到这里略顿了顿,似乎是在沉吟,深邃的目光徐徐落到他身上,“不如就由——”

姜茂连忙抢在他开口前高声道:“不如就由陈一亮陈大人总领此事。陈大人能力出众,德隆望尊,实在是总领变法的绝佳人选啊!”

原本站在下面静静垂听的陈一亮听了,登时不干了,心里顿时骂出了声。

好你个姜茂,你这是要害死我!

变法触动的是广大士绅豪强地主阶级的利益,那些人或在地方为官,或在京都任要职,或家族强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这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啊!

不说变法之艰难,就算成功,也是得罪了一大片人,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绝对不能揽下这阎王差事!

当下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又极力给姜茂戴高帽:“姜大人德才兼备,超群出众,又年高德勋,才是变法的不二人选啊!”

两人在御前竟争执起来,皇帝脸色难看,喝止道:“够了!法子是你们提出来的,让你们去办实事了又诸多推诿,贪生怕死,个个都是嘴皮子功夫厉害,只会纸上谈兵!”

两人都悻悻地垂下了头。

姜茂却忽的想起女儿安华跟他说过的事,又道:“陛下,臣倒是可以举荐一人。”

“说。”皇帝冷冷道。

“都察院都事卫敬恒。此人虽有些夜郎自大,颇具才干,不失为变法的好人选啊。”

皇帝面上波澜不惊,瞧不出什么。

姜茂愈发不敢抬头,刚想斟酌着再次开口,就听见上方传来一道清冷女声:“家父有何才干?若是他真有才干,也不至于为官多年还只是个从五品都事?姜大人此言,是在暗指皇上不会选贤举能吗?”

“还是不愿担此变法重任,所以随便拉了个庸碌之人出来垫背?也不怕耽误了社稷大事,实在是居心叵测。”舒梵又道。

姜茂被她怼得气煞:“胡言乱语!你一介女流懂什么国家大事?你……”

“行了。”皇帝喝住他,“变法人选朕自有道理。”

又命他们跪安。

见皇帝动了怒,姜茂也不敢再多说,瞟了卫舒梵一眼才和陈一亮一道离去。

“别气了,朕早晚会收拾他,只是还不到时候。”皇帝将手边的一盏清茶递给她,示意她润润嗓子。

舒梵接过来却没喝,皇帝抬眸看来,清清淡淡的一眼,她才掀开茶盏抿了一口。

只是,心里余怒未消。

卫敬恒再混账也是她父亲,轮不到旁人陷害算计。

他有几斤几两她还不知道吗?接了这差事等于半只脚踏进了阎王殿。

“说起来,你真的不希望自己父亲的官职能升上一升吗?朕不是说这件事,但朕可以给他派一些别的活儿。”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他有些能力但无大才,多谢陛下美意。”

李玄胤笑了,自此确认她和卫敬恒的关系确实不睦。

也不知道卫敬恒打哪儿知道了她在御前反驳他接差的事儿,特地找到她这儿质问她。

“变法,你要去?”舒梵如同看着一个傻子,“你要去的话,我回头就帮你向陛下请奏。”

卫敬恒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揽这种要命的差事,他只是借题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