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数抚平。

她终于安安静静地窝回到他的怀中,乖顺无比。

他复又抬起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安抚着她。

许久,洛水几乎昏昏欲睡,忽又听他沉吟着开了口。

他说:“倒是那个天命之人……近日她或还会来寻你,你……最好莫要与她再见面了。她同你此行的目的本就有所冲突,从前让你与她接触,不过是想要借运而已。如今你已从她身上借得运势,得神兽,入后山,可及时抽身而退了,再与她多处下去并无益处……”

他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轻抚她的手亦稍稍顿住。

洛水正被他摸得舒服,忽然断了,不由迷糊:“我和她其实也没多熟啊?为何此番回来,你总是一副怕我同她关系很好的模样?”

公子轻笑:“莫非你还想和她做交心的朋友?真不怕吃苦头?”

这一问莫名扎心,她生出恼意来:“是谁让我吃苦头啊——又是要剑,又是要摸镜子,如今还要去那什么后山闯那什么禁地,我到现在为你受了多少的苦?”

她抱怨完就略感心虚,尤其是“受苦”之说,唉……她自然是不愿意的,但到底有没有那么“苦”,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总之我爱和谁交朋友,和谁好好说话,你管不着。”她赌气说。

“我只是怕你日后难受。”他声音温和,循循善诱,“她是得了天命之人,气运极盛,你若只是利用她、同她沾些关系讨上些好处,自是大有益处。可要真是动了交心的念头,走得太近了,反倒可能被夺了运去。那气运之事又是如何好说的?我不过是怕你后悔。”

——只是交朋友而已,有什么可后悔的?

洛水下意识便想反驳。然她到底是开了灵窍,这一刹那,有些话尚未的出口,便得了灵觉——

不可说。亦说不出口。

她隐约觉察到,有什么已横亘在两人之间。她说不出什么“无论如何都要与她交好”的话。

不明所以,只知不能。

“她得她的天道好了,与我有何相关?我为什么要后悔?”她哼哼两声,埋回他的怀里。

他不语,只继续轻抚她的后背。

静默片刻,她脑子胡乱转了一通,终于回过些味来:这朋友……大约是做不成的。

凤鸣儿身上的镜子显然与天玄隐秘有涉。不仅这鬼想方设法让她去查,连她那师兄也曾提及。虽然这鬼没说让她上手偷,但光是这利用她的信任拿到手中瞧一瞧,便已经是很不好了,哪里是诚心做朋友的样子?

更不说这鬼东西还想让她取分魂剑,说是只借剑一用,谁知道后面又会如何?万一不能如愿同闻朝亲近得剑,又当如何?她那大师兄亦很看重此事,两人日后必然是要起些冲突的。她甚至都不用深想,就知道自己介时会站在谁那边。

且她似乎因为接近凤鸣儿的缘故,已经引起了她师父的注意,若再接触下去,难免惹来更多麻烦。

——所以无论如何也是好不了的。

洛水忽然就有些难受。

大约也就是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当真挺喜欢那位凤师姐的。

倘若没这么多事,真能做朋友就好了。她想。

——当然,也只是“倘若”。

她想活下去,便做不了朋友。这鬼虽没明说,她却是已经清楚了。

既然如此,那便不做了。

如此这般,好像……也不是多么难以抉择之事吧?

“好了好了,横竖我走我的,她过她的,除了任务,我答应你不去招惹她总行了吧?”交朋友她是不会再想了,能维持现状就很好。

他没立刻接话,片刻后,才又开口。

他说:“其实……我曾以为你同她是处不惯的。”

“为什么啊?”洛水不高兴了,“你是不是觉得她特别优秀,处处比我好,所以我就该嫉妒她?”

他闻言莞尔,轻笑出声,于是此间隐隐紧张的气氛又松快许多。

她“哼”了一声:“我确实有些……嗯,难受,可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吧——不过我不喜欢你们没事总爱拿我同她比较,就好像比了之后我就能变得……变得同她一般似的。”

不仅是他,还有掌门,伍子昭、小神兽,以及周围的那些个同门,她虽从未显露或者抱怨什么,却一直能感受得到。

她本能地不喜欢自我贬损,马上又飞快埋怨道:“难道我就不好吗?若是不好,为什么你还总是死皮赖脸地跟着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其实你很喜欢我吧?”

她说着说着,嘴唇就开始翘,得意洋洋地数落起来:“你瞧你,我不喊你你也总是跑出来,梦里面更是没脸没皮——都说了让你别烦我,还总是贴过来,爬我的墙,钻我的房间,堵在我去庙会的路上假装碰见,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他听她一通胡言乱语,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真是个傻姑娘。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