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轿夫一头栽倒在地,轿子顿时倾斜,重重砸在了地上。弥音手不离弦,接连数箭射出,其他几个轿夫尽皆中箭,这下轿子完全落地,停在了街道中央。

“有刺客!”夏震手臂一挥,“保护太师!”

众甲士纷纷拔刀在手,在几个轿夫刚刚倒下之际,便将轿子团团围住,另有几个甲士伸手去抬轿子,想将轿子抬离险地。

弥音又是数箭射出,几个试图抬轿子的甲士尽皆中箭,刚刚抬起的轿子又砸落在地。

夏震之前见几个轿夫都是左边身子中箭,已经盯住了御街左侧的望仙客栈,这几箭射下来,他辨明羽箭来处,指着客栈楼上道:“在上面!”

众甲士闻声而动,一部分就地护卫轿子,另一部分撞开望仙客栈的大门,一拥而入。

弥音对这批冲入客栈的甲士视而不见,又持一箭扣于弦上,弓弯如满月,弦惊如霹雳。这一箭用上了最大的劲道,去势如电,直穿轿窗,一下子透入了轿中。

“太师!”夏震惊叫,一把掀开轿帘,只见韩侂胄侧身坐在轿厢一角,穿窗而入的箭就钉在他的身前,相距不过咫尺。韩侂胄神色紧张,浑身发抖,身子一动,似乎想要下轿。夏震手一摆,示意韩侂胄别动。

弥音看不见轿中情形,但没听见惨叫声传出,便知这势大力沉的一箭没能射中韩侂胄。他居高临下,当即再引一箭,对准轿窗射出,就算射不中韩侂胄,也要将韩侂胄逼出轿子,再伺机射杀。

夏震忽然低声一吼:“太师坐稳!”

说着,夏震抓住轿杠,奋力一拨,轿子原地转向,轿尾朝向了客栈。咚的一响,这一箭射在了轿厢壁板上。韩侂胄的这顶轿子壁板极厚,弥音这一箭用上了全力,箭镞虽然射穿了壁板,但只穿透了些许,便被卡住。

如此一来,弥音无法对准轿窗,箭不能再射入轿中,韩侂胄又躲在里面不出来,已没有将之射杀的机会。此时房门外响起成片的脚步声,一大批甲士正冲上楼梯,向客房逼近。弥音对此全不理会,用火折子点燃早就立在地上的蜡烛,抽出油罐里的一支羽箭,凑近烛火点燃,一箭射向轿子。他早就预想到了各种状况,这是要以火箭点燃轿子,逼得韩侂胄现身。只要韩侂胄一露头,他便有将其一击毙命的机会。

韩侂胄的轿子壁板极厚,装饰也极为华贵,还特意裹上了一层红色的布幔,火箭接二连三地射来,布幔很快被点燃,轿子着起了火。弥音拉满了弓,又一箭对准轿子,只待韩侂胄现身。身后的房门响起了撞击声,众甲士试图破门而入,但因房门被铁棍封死,撞击了好几下没能撞开。虽如此,但门板已发出了破裂声,再有几下撞击,房门定然裂开。弥音根本不管身后,只是目不转睛地盯死了轿子。

轿子上的火势蔓延极快,韩侂胄不得不在夏震的护卫下逃离轿子。这么一现身,立刻有箭破空射来。夏震护着韩侂胄飞快奔逃,正好从一个甲士的身后经过,这一箭射中了那甲士,将那甲士的脖子射了个对穿,鲜血溅到了韩侂胄的脸上。韩侂胄一脸的血污,看着那甲士在眼前倒下,不禁骇然失色。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也在这时被撞破,众甲士鱼贯而入,挥刀杀向弥音。这一下弥音不得不回头应对。箭只剩下两支,他一把抓起,弦落箭出,将当先冲入的两个甲士射翻在地,然后一脚踢倒地上的灯油罐子,旋即将弓往肩上一挎,抓起手刀,一刀透甲而入,刺入了第三个冲上前的甲士的腹部。他握紧刀柄,怒吼声中,推着这个尚未断气的甲士往前冲,将后面一拥而上的甲士挡退了好几步。

趁此机会,弥音一下子跃回窗边,将蜡烛踢倒。地上已经淌满了灯油,大火一点即着,紧跟着冲上来的甲士顿时陷入成片的火海,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客栈。弥音趁势翻出窗户,一跃而下,落地时一个翻滚,卸去了下坠之力,刚一直起身,留守在轿子附近的一个甲士已杀奔而至,刀锋当头砍来。

弥音侧身避开,手刀顺势一拉,从那甲士的脖子上抹过。轿子的大火照亮了整条街道,他张眼一望,只见韩侂胄在夏震的护卫下,正往朝天门的方向逃跑,已逃出了半条街的距离。在他与韩侂胄之间,除了那二三十个留守的甲士,还有从客栈里退出,正从身后杀来的人。

没有了居高临下的地利,也不再有客房的掩护,弥音将直面所有甲士的包围和剿杀。他双臂一抖,扬起手刀,不等众甲士围拢,朝着着火的轿子杀奔而去。二三十个甲士结阵阻拦,他怒吼连连,左冲右突,连杀了数个甲士,自身也被砍伤多处,终于接近了轿子。轿子周围有倒下的轿夫,轿夫身上还插着箭。他当即拔箭在手,不顾好几柄同时砍来的刀,张弓引箭,用尽全力,朝韩侂胄一箭射去。

韩侂胄已经逃得足够远,至少他自以为是这样。他立住脚步,想回头望一眼身后嘶吼搏杀的场面。然而他刚一回头,一支箭穿破夜幕射来,箭镞一下子没入了他的前额。他瞪大眼睛,叫都没能叫出一声,仰天倒在了地上。

方才已被好几柄刀同时砍中,弥音身上多处剧痛,鲜血长流,但他目睹韩侂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