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父亲地身形了,气到发抖的沈清咬牙切齿地问:

“我要怎样杀干净你们这些日本人!杀干净你们这些魔鬼!”

“第一件事,放开你的手,因为愚蠢的反抗没有任何意义。”

沈清沉思片刻,只得不甘心地照做,那刀出手之快不同于通俗凡物能比,此刻插的也深,山田挥臂将秋月拔出,大腿处传来的刺激痛到沈清几近失声尖叫。命运总是出乎意料地能在“他以为的悬崖”给沈清留一条傍山险路,让他的生命得以在悬崖峭壁上继续前行。无论如何操控这个局的头号玩家都不是他,而是他身边这个操着一门外地语言的屠夫。

屋外的光线太暗,而室内此前火光冲天,所剩木制家具早已成了焦炭,山田中正把沈清推到了有月光的地方,撕开粘连血肉的裤子,给沈清做了一些简单的包扎,而后自己找了一处石阶落座。

“沈清,你恨我吗?”

山田中正擦着他的刀,确保他把每一处极小的血迹都擦干净了,直到刀身从各个角度看都完美的如同镜面。

“恨。我恨每一个日本人。”

与寻常人遮遮掩掩以保留小命不同,沈清的世界里还只有黑白。“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他的父母没有教他如何欺骗他人。

“你父亲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我,你想报仇的话,我愿意成为你……”他安静了许久,在脑海中搜索着合适的词语,最后叹了一口气,“灵魂的摆渡人。”

此言一出,沈清原本沉静的目光变得迷茫,灵魂的摆渡人指的是什么?在他生命中,曾经无数色彩斑斓宛如彩虹一样的纸上,第一次有了黑色这么浓墨重彩的一笔,并且这一笔似乎将永恒地延续下去。

“你……杀了他吗?”

声音哽咽,关于父母无数美好的回忆涌上了记忆的海滩,留下的都是一颗颗璀璨耀眼的珍珠,然而这些珍珠连同海滩一起变成了南京城现在臭气熏天的样子。

“算是吧。”

山田中正的语气很轻,就像一个侩子手偶然想起了自己曾经杀过的两头生猪,这会如他所愿滋生出沈清的仇恨。果不其然,沈清看他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

很多事情不需要理由,只需要结果。理由说再多都是文过饰非,一个赤裸裸的结果便足够说明一切。如果这个结果足够令这个少年产生出激发他前进的斗志,那就把这个结果像执行手术一样干净利落的划开,把血肉,心脏,把人——这个看似复杂又极其简单的结构——剖开给他看。

“你父亲想让我死,你愿意为他报仇吗?”

这一次沈清没有很快说出口“愿意”。他不明白山田中正的意思,也不明白父亲的“想让他死”是多想,但是他好像理所当然应当承担一切。

“如果你愿意祝福于我的话,”甚于父亲的遗志,沈清觉得他更加强烈的感受到了山田中正的意志,“我可以。”

“好。”

“祝福”这个词自山田回到东亚几乎是再也没有听到过了,他不知道沈清曾是唱诗班的孩子,只觉得那张清秀稚嫩、沾着血迹的脸庞在朦胧的黑夜中透露出不辨雌雄的美。

“我祝福于你。”

空气中是沈清沉重的喘息声,方才的刀伤令他痛不堪言,粗粝的手掌摸上了他的大腿。

“我祝福你,以我的生命。”

这是一句日文,沈清没有听懂。

沈清将煤油灯挂在了树枝上,这样他能看清一些,父亲的面容已被腐蚀得不成模样,身上为数不多的财物也被日军搜刮干净,昂贵平整的西服变形得充满恶臭、褶皱与蛆虫。

坑一直挖到了天明,他终于将几具尸体埋了进去。

“我母亲呢……”

但是山田中正不在身边,沈清四处寻找却没有任何发现,无奈之下只得将父亲与老爷葬于此处,而后寻母亲下落。他想山田中正也许护得母亲周全,但是他不想刨根问底,因为时局动荡,他已无力接受母亲与弟妹的噩耗。

次日一早,沈清便被蒙着头丢进了一处什么地方,他实在讨厌这个混着发霉土豆味的粗亚麻袋。他脑海中反复回想亚麻大给他制定“游戏规则”的画面:

“这个游戏是一个会赌上你生命的游戏,你随时可能死亡。”

当日光自东方升起,天逐渐由暗紫色向着暗红色,继而逐渐变为橙黄时,山田依旧坐在石阶上,他正拿着一根棍子,在土里画了一个矩形:“你将去到一个地狱。这个地狱中到处都是魔鬼,现在这些魔鬼占领了人类的房子,你的游戏最终任务是屠杀魔鬼然后升级。”

“那这个就是魔鬼的房子咯?”

“嗯。你是个人类。但是地狱是魔鬼的老巢,所以你不能说人类的语言,你要学会魔鬼的语言,否则你可能不能活到游戏结束……”

“那我能说英语吗?”

“不能。只能说魔鬼的语言。你不能让任何一个魔鬼怀疑你是人类,你必须潜入他们这样你才能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