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的确是越来越晚。

你踏进老板娘所说的那个最近有狼出没的丛林时,天边最后一抹光色终于隐入月色。

徒留几点苍白月色照亮前面的路。

你咽了咽口水,快步沿着回家的路走。

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你似乎听见了一些声音……

不是你的脚踩上落叶发出的沙沙声,是某种你陌生的,从兽类的咽喉中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声音。

你想到老板娘告诫你的话,脚步一顿,杏眼里不由自主地漫出朦胧的水色。

如果、如果真的有狼的话……

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那些隐在暗处的东西发现了陌生的香甜的气息,便一窝蜂地围了上来。

在远处的小丘上,你看见了站在上面的身影。

那是、那是……

你眼里的水色越来越浓,连同软甜的眉眼都恍若沾上了烟雨江南气,在月色下平添几分让人心折的脆弱。

你根本来不及思考,在看清那上面站着的身影的一瞬间,便立马往反方向逃跑。

一声响亮的狼嚎忽地响起,撕开黑夜的宁静,露出肉食动物嗜血的尖牙。

你高呼着救命,用着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前逃跑,却仍能绝望地感觉到身后穷追不舍的声音。

恍若死神的脚步,一步一步紧跟着你。

你向来贪懒,不爱运动,没跑多久便感到胸口发闷,脚步慢下来,偏偏这时,那些狼也像是明白你已是逃不开手掌心一般,不再与你周旋,加快了速度。

你听见了破空声。

距离你的衣衫不过一寸。

也许你回头,便能直面那只攻击你的狼的面容,定能吓得你这向来被好友嘲笑小胆子的人好几夜睡不着觉。

你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先比锋利狼爪落在身上的疼痛的是又一阵破风声,随之而来的便是兽类骤然变得虚弱的威胁嘶吼。

好像……好像安全了。

你小心翼翼地回头,见到方才那只试图攻击你的狼被一只利箭死死钉在地面,血液将那小片地面染红。

周围已经隐隐将你包围起来的几匹狼像是遇到了敌人一般朝着同一方向龇牙咧嘴地威胁,又在那人再次射箭而再次杀死一匹狼时,颇有灵智地往后退开逃跑了。

你呆呆地看着那支将一匹高大威猛的狼钉死在地面的箭,不合时宜地想:这个射箭的人力气也太大了吧……

你平日连拿重一些的碗都会手酸半天……

待你见到了射箭的人,又忽地理解了为何他力气这么大。

他实在是……实在是……

你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的男子。

天色已晚,连看路都成问题,偏偏他还站在一片被树木牢牢挡住月光的树下,让你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看不清面容,却能隐约看见他的身形轮廓。

他一身粗布短打,坚实臂膀露出,几点从树叶中的苍白月光洒在上面,肌肉分明。

他简直像是一座大山……

你看着他站在你面前,几乎要将你整个笼罩在影子下的高大身影,觉得他给你的压迫感比那些狼还要重。

这人到底是怎么长的……

那胳膊,几乎抵得上你的腰粗,站在你面前时,几乎要将你头顶的月光全都遮挡了……

你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垂下眼颤巍巍道谢,“谢谢你。”

你看不见他的脸,便也错过了他面上在看到你害怕的动作时而闪过的黯然神色。

他声音也是符合他高大身形的浑厚,“不用……”

程卫今日打猎晚了些,打完了最后一只猎物时,他便想要回去,没想到却听见女子的求救声。

他顺着声音而来,看见了你险些遇险的一幕,来不及多想,他拉弓射箭一气呵成,将那些气势汹汹的狼逼退。

当时来不及细看,如今局势安全下来,他才发觉自己救下的人……

竟这般可口。

他知道这样的词用来形容一个女子甚为孟浪,可他在见到你的第一眼,脑中却只有这个词。

他看见你因为惊慌失措而通红的眼眶,在白净的面颊上显出几分艳色,长睫沾了水意,皎洁月光洒在上面,竟让他觉得喉咙干渴。

你的衣衫也乱了,身上的大包小包倒是一个没落,特别是你的糕点,全都安安稳稳地被你抱在怀里。

许是因为颠簸,里面的糕点碎开,甜腻的味道溢满了你全身。

你毫无知觉地站在原地,乌发披散着,雪白后颈毫无防备地落入他的眼底,上面黏着几点香汗。

程卫目光沉沉地盯着那几点香汗,咽喉越发干涩,心中竟生出了伸出舌将那点诱得他不断看去的水珠细致舔去的荒唐念头。

的确是荒唐啊——

他以往可从未有过这种暧昧到近乎下流的想法。

你似乎很害怕他。

程卫心底苦笑,你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