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切的钦佩。

撄宁劈另一只鸡腿的手微顿, 内心左右摇摆,艰难的把这条鸡腿也放到李岁面前。

鸡腿没了, 还有两只鸡翅!

肉少, 但是更入味。

“姐姐问你个问题,在盐井的管事, 一直是同一批人吗?”

她昨晚听了宋谏之的提点,对盐井管事的疑惑更甚。若是和太子有关联,那管事的人是燕京来的还是泸州当地人?她若是太子,既不会放心商贾行事,又不肯自己蹚这浑水,比得有得力下属来办此事才会放心。

像李岁这般外地逃难过来的,大约不在少数,盐井黑工更有数千人之多,怎么想,都是个招眼的目标。

但这建昌盐井,却在闹出了百余条人命,实在无法遮掩之后,才被人发觉。

可见管束森严,绝非一般家奴可以办到的。

李岁虽然自认比眼前人成熟得多,却没有纠正她自恋的姐姐称呼,皱着短眉毛想了一会儿,慢慢开口:“不是,我和阿爹在那呆了两年,白日夜里巡查的都换过一次……”

他绞尽脑汁的回忆,想说的更清楚明白:“好像是去年夏末,桑树叶子还没掉的时候。那个主管事我只见过三四次,也换过了,新来的那些人更凶更严,打人也狠。”

盐井只分黑日白夜,他说不准时间,只能记起季节的特征。

去年夏末。

撄宁嘴里咀嚼不停,脑筋却转了起来,夏末是什么时候?

她垂着眼,余光无意间略过腰间的玉佩。

对了。

夏末,是晋王从漠北回京的当口。

她一手握拳一手摊掌,‘啪’的一拍,眼里放光,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点门道。

宋谏之初回燕京,名声还好得很,威名赫赫的少年将军,随定国公收复漠北,人人得赞一声‘擎天白玉柱’。接迎的人从城门开始,挤满了整条西直街,长兄回家后还跟她讲过那阵仗。

晋王回京之前,太子和三皇子皆刚入朝主事,虽无建树,但太子有贤名在身,倒也够看,晋王回京之后,就是两码事了。

撄小宁是个务实派,反正在她看来,即便贤名传遍天下,和血海厮搏的军功相比,还是略输一筹。

她收回心神,撕了口鸡翅,满脸认真的追问:“你能想起其他的吗?比如他们提过什么人,穿什么衣裳?”

“没有…”李岁咬着嘴唇,咬了咬头,面色有些不好意思的红。

“没关系,能想起这些也很厉害……”

李岁头一歪,小声道:“衣裳都是很常见的,但是那些不大露面的管事,腰上都挂着块牌子,黑黑亮亮的。”

他第一次见黑玉,好看的盯着看了会儿,结果背上挨了两鞭子,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不大露面吗……”撄宁脑袋瓜里闪过个猜测,自言自语道。

“嗯,”李岁用力点点头:“每次都是待半天就走,阿爹说他们是来查银钱的,一来就去地库。”

“那我知道了,喏,再吃一块。”

俩人在院外鬼鬼祟祟的蹲成了蘑菇,等明笙发现时已经晚了,两只饿死鬼俱是吃的小肚滚圆,她急得直叹气:“王妃,您颈背还红着呢,大夫没嘱咐您少食油腥?”

撄宁正正色,想要蒙混过关,没忍住打了个响亮的嗝。

这下说自己没吃,也不会有人信了。

眼看明笙还有满肚子训话等着,她眼神一溜,想黑锅扣到满脸无辜的李岁身上。

但一对上李岁圆圆的眼睛,她的内心饱受煎熬,最后也没说出那让自己都唾弃的借口。

任明笙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听得她眼冒金星,胃里翻滚。

主仆两人拖到午时初才到南城楼子。

天上飘了小雨,但也不算冷,线丝般的雨点子打湿街上青砖,氤氲出一片暗色。

撄宁学了两年规矩,学到了狗肚子里。

什么步态端正行路不晃,在燕京时还多少记得些,出京就撒了欢儿,又嫌马车憋闷,容易错过街上小摊儿,一路蹦蹦哒哒的走,等到了地方,衣摆都晕湿一线。

孙夫人早就定好席面,在院里恭候多时了。

下人刚掀开门帘,她立时就抿着笑脸迎了上去,福身道:“问王妃安。”

瞧上去热络可亲,目光却不着痕迹的扫过撄宁的裙摆。

老爷说的果真没错,这晋王妃显见是个不受宠的。别说王妃了,哪家的正头娘子肯轻易抛头露面?男人真心疼,恨不得金屋藏娇。席面上夹了一箸菜,晋王嫌弃的饭都不肯吃了,现下出门连架马车都混不上……

现在看,晋王只是迫于皇上指婚,才肯将就这段姻缘。

这样,她的法子就更好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