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地侧过身,给明玉倒了一杯果汁。

他还没到对方身边,就被明玉干脆利落地掀翻了,水红色的果汁在地板上流淌,他一时间手足无措,竟不敢直视她明亮坚定的眼睛。

明玉说:“让我走!别让我重复!”

真夜拿起旁边的外套给她披上,她没有再拒绝。

此情此景下,面对明玉决绝的态度,真夜再也说不出内心那些想要给出补偿的话,他犹豫着,阖上了眼睛:“好,马上安排你离开。”

明玉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但她不想再询问,她已经不能再行走,或许是过度的体力消耗,让她的眼睛都抬不起来。

最后离开甲板时,明玉穿着不合身的黑色风衣,面如白雪,眼下泛着乌青,颓靡地坐在轮椅上。

她觉得自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也可能是轮渡上消毒水的味道。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下船的,过了许久,耳边响起接连不断的哭泣声、交谈声、还有年轻男子的哀求声,这些声音她都很熟悉,现在却无法给他们回应。

“是的,我们需要抽一些动脉血,去查血沉,我们怀疑明小姐可能有呼吸困难。”

叶正仪按着妹妹纤细的手腕,他其实面对挚爱之人的困境,并不能维持理智,现在所有的一切平静,都是他沥尽心血维持下来的。

医生看向这个年轻高挑的男子。

他安抚好了伤心欲绝的贵妇人,也不眠不休的留在医院,上下操持着细枝末节。

此刻抽取床上病人的动脉血,他也出了一份力,因为动脉血需要先按出脉搏,所以护士难免失误了几次,多次的意外让床上的病人挣扎起来,那洁白的手腕上,迅速青紫一片,鼓起小小的软肉。

叶正仪垂下眼睛,若是仔细听,能发现他语气里的不忍:“医疗是一场酷刑。”

医生说:“让病人再坚持一下。”

明玉从剧烈的痛苦里醒来了,她拼命想拔出自己的手腕,想睁开眼睛,但怎么都做不到,她的嗓子好像坏了,变得又尖又钝,最后声带像是埋入了猪油罐里,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她的泪,不断地划过太阳穴,直到洇湿枕头。

叶正仪脸色煞白,他甚至觉得她的体温在流逝。

联想到医生说的,她在清醒的时候,能说话的时候,仍然抬不起眼皮,甚至无法走路。

刹那间,有一种恐怖的猜测,蔓延到了叶正仪整个脑海。

为什么呢?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明白的爱,怎么能在他眼前流逝,自己却束手无策?

“不要……不要动——小玉,哥哥在这里,你不要离开……”他的泪也砸下来,“医生!她的烧还没退啊!”

医生说:“已经用过退烧药了,现在情况比较复杂,先查血沉。”

叶正仪按着她的身体,两人都在因为痛苦颤抖。

其实明玉已经无力挣扎了,等到动脉血抽出来送去化验,叶正仪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站起来时,身体还有些摇晃,眼前一片片发花。

等到叶正仪走出病房,冷光的走廊上,还站着一名男子。

“正仪,我……”

叶正仪没有跟真夜废话什么,他直接拎住了真夜的衣衫,拳头砸利落地在了真夜的皮肉上,直到皮肉破开、骨头断裂、鲜血迸发,周围的人发出尖锐的呼喊声,他也没有停止,真夜也没有还手。

医生勉强拉开了两人,让两人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真夜的腰直不起来了,他擦拭着嘴角大团的血,扶着墙咳嗽了两声。

“……我会对大小姐负责的。”

“你怎么能说出这些话?”叶正仪的眼圈通红,他再也没有曾经的风度,嘶哑着嗓音道,“如果你对她有感情,你有一万种场合,告诉作为她兄长的我,你喜欢我的妹妹,你要为她的一生负责。”

“而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你伤害了她,还要虚情假意的来弥补!”

真夜说:“我做错了事情,我会承担。”

“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听到了什么……”叶正仪居然讥笑起来,“那为什么,要伤害她呢……我猜猜看,是因为被那些人影响,觉得旧贵族自诩身份独特,享受了特殊待遇,还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即使作为我妹妹的小玉,什么也没有做错,也要承担你们的怒火吗?”

叶正仪说:“那为什么不来先杀我呢?要对她下手?她什么都没有接触过,也什么都不了解。”

说到这里,叶正仪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杀意,“安陵先生,如果你在外面做错了事情,你的家人也要受到报复,对不对?因为现在还是封建王朝呢,要株连九族啊。”

真夜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他好像被一桶冷水泼过,终于从糜烂的梦境里苏醒,半晌说不出话来。

对于面前叶正仪的嘲讽,真夜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呢。他跟唐敬霄交谈的时候,也表达过类似的意思,他肯定动摇过。

但一步错,步步错,他终抵不过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