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个厂子的,大家伙彼此都熟悉知道一二,更何况徐安阳是个名人,臭名昭著的那种。

她出现的地方,就是八卦诞生之所。

恐怕有不少人乐意当传声筒。

徐安阳愣了下,抿着唇说:“我想换一种生活方式,四年了,我给家里上交的工资,足够偿还我十四岁之前的消费。”

“以后我每个月往家里交些钱,替爸妈减轻些负担,也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她平日里沉默寡言,但是这会儿她越说语气越发轻快,脸上也染了温婉的笑:

“我刚记事起就帮着做家务,看顾弟妹,八年前我替我二哥下乡吃苦……四年前他们拿着厂里扩招名额喊我回来,是我自己凭借着本事考进来的,但是我还是顺着他们每个月上交工资,只留下五块钱……”

“我是一个人,活生生会喜怒哀乐的人,不是徐家赚钱和剥削的工具。”

“他们要是再来寻我麻烦,那我就寻求妇联帮助,问问大家伙,谁家的孩子像我这般,从没有感受过家庭温暖,却从不间断牺牲自己?”

“还是说,他们仍旧拿着给我攒嫁妆的借口?真这样的话,我立马寻个人结婚,从他们手里要回嫁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自个儿身子一寒,等她回头看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倒是程兰英和沙可心有些呆了,这女人受了什么刺激?

之前她跟面团似的,任由人欺负,骂不还嘴打不还手,让她们俩看着都没脾气了。

这会儿她突然奋起,竖起一身的刺,让人欺负不得!

“安阳,你没发烧吧?一家人没必要闹得这么难堪,你的名声本就不好……”

“对啊,你说得轻松,谁会娶你?”

徐安阳轻笑着说:“我只是说了最坏的打算,他们还不至于将我逼到这种程度。”

毕竟他们可不是给她攒嫁妆,怎么舍得拿出来?

食堂旁边是单位内部的供销社,罗志行看着各种吃食,不知道选什么,拿着胳膊捣了下钟景同,“景同,你说咱们去蹭饭,送给学长们什么啊?”

他侧头看过去,原本钟景同就是个清冷的人,脸上表情淡淡,可是他难得看到这位学神神色难看,可以称之为铁青了!

“景同,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还是说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钟景同缓缓呼吸下,扯扯唇角,“没事,刚才脖子有些抽筋,现在好多了。”

“随便选点吧,以后我们会来往密切,不用太刻意,选点实用性强的……”

罗志行点头,“行,那就买两包点心,再来一提饮料吧。吃火锅必须配汽水啊!”

钟景同则是掏钱买了两包烟,塞到他手里,“我先去接昌昌,待会管师兄那集合……”

八零年代女工的觉醒(6)

令程兰英和沙可心更吃惊的是,徐安阳不仅在食堂吃饭,还破天荒地点了一份土豆焖牛肉、一份西红柿炒蛋和白米饭!

不是世界疯了,就是徐安阳疯了。

她们见识过徐母的手段,徐安阳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徐母生起气来,说打就是随便搂起什么就往她身上招呼。

有时候是衣服撑子,有时候是拖把,还有的时候是铁勺!

徐母每次都是堵在门口,让徐安阳逃无所逃,只能蹲下护着脑袋熬着。

“安阳,如果徐阿姨打你的时候,你,你还是跑吧,现在天气暖和了,衣服越穿越薄……”

“你俩哥哥也好凶的……”

可不是,家里的好东西都供给他们了,能不又高又壮?

徐安阳也害怕啊,生活在使劲压榨她的徐家里,被这种恐惧支配了二十多年,她不可能一下子走出来和彻底改变。

但是她相信,从家里搬出来、掌握住自己的工资,就是很大的进步了。

接下来她要保护好自己,看看有没有机会调岗,然后她想了解下钟景同的近况。

他是考上大学离开了,还是返城了,又或者留在了乡下。

事情得一点点地来,只要她肯努力,一切一定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土豆软烂浸透了肉汤、牛肉劲道香嫩,西红柿鸡蛋也酸甜可口,拌到米饭中,徐安阳连汤汁都给喝了。

要不是怕晚上积食,她都想吃三碗米饭了。

满足地吃过饭,她拐到旁边的供销社。

厂子是分成白班和夜班的,是以供销社和食堂也是配合生产,二十四小时开着。

她买了笔、信纸、信封和白纸,仔细收好后去了图书馆。

这会儿大家伙吃完饭,都喜欢散步、听录音机或者打牌,很少说往图书馆凑的。

能容纳百十来人的房间里,只有零星人,与窗外的操场上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安阳放下包,走到期刊杂志区,寻到几类被翻得快掉页的杂志,坐下来慢慢看着。

这五本应该是比较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