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为难地看左右,艰难发出邀请:“我……我陪四娘玩儿吧?”

阿四看见他就想起鬼差,进一步就想起鬼差的嘲笑,然后就联想到自己将来求学不倦的生活,感觉肚子更痛了。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表现不欢迎:“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这句平淡的话戳中了闵玄璧敏感的内心,他霎时间红了眼眶,但受到的教育不许他当众哭泣,强忍泪水拉着宫人的手走出丹阳阁才哭。

得力于优越的听觉,阿四听见了他委屈的哭声,但她更烦躁了。

按照不久前学习的礼仪,闵玄璧得给她行礼问好,回答时也要恭恭敬敬地说“喏”再走。怎么她还没出手,闵玄璧就哭了?

而且闵玄鸣在呢,这不是显得她欺负人弟弟一样。

姬宴平问友人:“你家小郎这性子也太弱了,后来换的乳母教不起来吗?”

闵玄鸣挠头:“其实两个乳母都挺好的,他这性子可能是随了杨子青?说不定长大了就好了。”

两人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实在探讨不出一个三岁幼童的想法,相互道个安,各自别过睡觉去了。

阿四口口声声喊着“我要一个人待着”,最后还是死缠烂打留下姬宴平陪她睡。姬宴平和阿四习惯不同,她睡觉的地界是绝不允许旁人在的,值夜的宫人全都要挪到外间,留姊妹二人在里间就寝。

姬宴平答应和阿四一块儿睡,但有两分迟疑,趁着宫人给阿四换寝衣,她问孟夫人:“四妹这个年纪不尿床吧?”

孟夫人忍笑道:“四娘周岁之后,都是用马桶了。”又给她交代了丹阳阁内厕床2的所在。孟夫人再三保证一旦有意外,一定会进来救姬宴平于水火之中。

有孟夫人的担保在,姬宴平放心不少,和被宫人打理好的阿四一起倒进寝床,孟夫人含笑拉上帐幔,往床侧挂衣的衣桁放一件姬宴平能穿的外袍,以免起夜受凉。一一归置妥当了,孟夫人告诉里面一声,才退出里间。

等她人一走,阿四翻身滚起,和姬宴平说悄悄话:“阿姊,孟妈妈说来年她就要离开丹阳阁,往前朝做官去了。”

姬宴平有些困了,支起身回答:“都是这样的,除了长姊是她姨母带大的,我和二姊的乳母也都是母亲手下的得力人。”

“诶?阿姊也是吗?”阿四一直以为乳母会跟着自己到老,原来是会早早分开的吗?

“圣上和阿娘都有正事忙碌,分不出太多空暇照料我们,又不愿让无知的人作为我们的乳母,但有见识的人才是少有的,总不能把她们一生都困于内宅呀。”姬宴平说起这方面的事儿头头是道,显然早有研究,“可能也有担心我们过于依赖乳母的缘故吧,我身边的女官也是,这已经是换过的第二个了。阿娘说,什么样的人都要相处一下才好。”

阿四越发好奇,精神头也好,问题不停地往外冒:“我们的乳母都是宣仪阿姨安排的吗?”

姬宴平趴在枕席上缓缓闭目,勉力应付小妹的问题:“是吧。但孟夫人好像是圣上亲自点的,她本来是要入大理寺的,恰巧碰上你出生,孟夫人正合适,就先来给你做乳母了吧。阿娘应该给你物色好新的内官了,会让你从中选个合眼缘的,提前送来接孟夫人的手。”声音渐低,就要睡去了。

“噢,怪不得孟夫人最近都很忙呢。”阿四不再说话,考量起往哪儿去能寻摸些消息回来。

姬宴平不叫阿四的话落到空处,半梦半醒间含糊地回:“阿姊们也都很忙……”

阿姊们一忙起来,她总能凑上些许热闹,也许她该往住在宫里养胎玉照身上使使劲?

阿四想着,困意上涌。

太极宫里最清闲的两个人头靠着头一并睡去,直到日上三竿,才被孟夫人喊醒。

“三娘,还要往弘文馆去上学呢……”女官急得冒火,忍不住催促。

姬宴平将脸埋进阿四软乎的肚子,充耳不闻。

早一刻钟来等人的闵玄鸣也老神在在:“不如就说我们今早照顾阿四了,告个假,谢大学士一定不说什么。”

女官最终还是采用了闵玄鸣随口说出的借口, 以幼妹生病,帮姬宴平从谢大学士那儿得到告假的许可。而姬宴平赖到太阳从窗口照到屏风才从床上爬起,她拿过面巾随便擦擦脸, 囫囵吃了一顿。

阿四睡醒就忘记昨天和孟乳母置气的事儿, 贴在她身边黏黏糊糊地开始打探孟乳母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求千万不要是勤奋好学的孩子呀,阿四可经受不起。

孟乳母把阿四细软的头发梳成两道揪, 不住点头:“她和阿四一样都是聪明孩子。”

“那我会和她好好玩儿的。”阿四放心很多, 孟妈妈见谁都夸聪明, 她都被夸习惯了。但孟妈妈从没夸过闵玄璧聪明, 可见两人一定不是同一类人。

带铃铛的红绳作为装饰,配上鹅黄色的衣裳, 阿四整理一新去甘露殿给阿娘请安。

皇帝手中握有一叠小册, 见阿四进门便招手:“阿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