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精心教导出来的继承人,名副其实,没一个糊弄人的,反倒是显得她过得太松快了。

若非有个外来的小王子在,她今后岂不是就要做学堂上最显眼的孩子?!

等一下,回鹘质子应该和他侍女一样说回鹘语才对,但他说的是大周官话啊。

年纪轻轻的,就修成一门外语了?

阿四没问姬赤华和回鹘王女谈了什么, 那一两道墙拦不住她的听觉,不说一字不落,她也将两人的谈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她听不出两人间的隐喻, 只通过最表面的话, 知道大致就是围绕姬难的婚事在谈论。

姬赤华从入座时的坚持不许,到后面的态度松动, 表示婚姻要看姬难自己的意思, 更要看长辈的意愿。

听到这儿, 阿四还觉得没什么。

委婉的拒绝婚事嘛, 这是很正常的呀,要给友邦留颜面。

再后来, 阿四发觉事情变得不对劲了。

回鹘王女出入禁宫的次数极为频繁, 阿四十天去找姬宴平三次, 来回间遇到回鹘王女四次。

她去甘露殿请安都没这么殷勤,事出反常必有妖。

唬得阿四在碰面第四次时,连丹阳阁都不回了, 当场跳起来跑回长安殿问姬宴平:“回鹘王女怎么进宫比二姊还多?不是说外人进宫都是要有鱼符在身,并且要与宫官报备么?她怎么和在自己家似的。”

姬宴平刚送走年龄越大越淘气的妹妹,正被内官盯着练字一小会儿, 见阿四回来,迫不及待地放下笔专心回答妹妹的问题:“似乎是安图阿姨请示母亲后赐给回鹘王女的鱼符, 她现在暂住在宫里,还在弘文馆借读呢。”

说借读,是因为弘文馆的学生定员三十人,没有平白为外邦来客削去自家人的道理, 也不好随意改制,所以扯了个名头, 实则和正常的学生并无二致。

阿四惊讶至极:“回鹘王女不是来送大小王子的吗?人都到了,她难道还不回家?”

难道让柳娘说中了,之后真要和回鹘王女长久相处?

姬宴平揉搓妹妹的头发,嬉笑道:“哪有那么简单,送个人的话做什么要她来?要我说她是早就看中了姬难,就等着时机来摘花呢。”

阿四歪头避开贼手,不解问:“阿姊不为阿兄着急么?和亲了可就见不到面了。”

“不急啊,圣上都不急,我们急什么?”姬宴平老神在在,半点不操心,“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连安图阿姨都愿意让回鹘王女进门,要我说啊,说不定以后你见了回鹘王女都得改口。一个万一,以后回鹘就是咱们的便宜姪子做主呢。”

“这倒也是。”阿四想起自家无所不能的母亲和剽悍的阿姨们,自觉放弃思考。

如果皇帝不同意,就算回鹘王女是九天玄女转世把姬难迷得五迷三道也带不走这个人。同理,皇帝要是同意了,阿四对结果也无力更改。

归根结底,大周强盛,嫁出去的和亲公子也没有生育的槛,到哪儿不是照样活?无法就是吃穿好一些和差一些。

再说到回鹘王女本身,光她一口流利的大周官话,那就是极少见的人才了。

深邃的五官、不俗的谈吐,连大周的典籍也有所涉猎,连礼仪也学的相当不错。

就姬宴平来看,这么一个人,姬难哪里配得上嘛。等回鹘过了这道坎,以后可就没这个好事了,反正姬难也快十五岁了,男人的花期是很短暂的,就该抓紧定下。

看看玉照就知道,出色的女人根本不缺男人。玉照借着怀孕的东风,将宅院里那一批男人剔了个遍,二十五岁往上的全遣送走了。

姬宴平近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又碰上宫中养胎闲的长毛的玉照,肉眼可见地被带着走:“姬难现在还有人看得上他,你再看他二十五岁之后,就很难上嫁了。咱们家太显赫,想要找到能让姬难上嫁的人不容易了。”

阿四决定为自家正名:“回鹘称王,我们称帝,哪里是上嫁?安图阿姨位比王爵,难阿兄也是王子,两人正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