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开始不容沙子。什么是沙子?瘦子就是沙子。

有一次,我和老牛在星巴克买咖啡,排队呢,轮到我们时,一特瘦的网红脸插队,老牛说她,她还特理直气壮,嚣张得很。这网红脸太瘦了,瘦得我想替天行道。

我伸出胳膊,把她拽到队伍后面,“整容了也得排队啊。”

老牛吃惊地看着我,眼神的意思大概是“行啊你”。

网红脸瞪我,“有病吧你,谁整容了?”

我端详她,如数家珍,“鼻子垫了鼻翼缩了眼角开了……你出门拿什么包啊!钱啊卡啊藏在你这欧式大双眼皮里算了。”

“死肥猪你说谁呢!”

在我减肥减得痛不欲生的时候,敢提肥字,算你命薄。那网红脸伸手要挠我,老牛还没反应过来,哪想着我应声倒下,扒着那女的腿,愉快地捂住肚子,“哎哟,要流产了……”

老牛跟网红脸都愣了。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老牛的反应特渣,连忙解释,“不是我的!”

网红脸打着滚似的逃走。

已经被吓着的星巴克店员问,“谁……谁的美式……”

我起来,跟没事人一样,“哦,我的,能帮我打包吗?”

后来参加一局,一穿旗袍的女的,是画廊经纪,一见我,就演1987年版《红楼梦》,“早就听说姐姐了,今儿才得见,果然是一顶一的人尖儿。”

我粗俗惯了,猛听这种说话方式,跟让人抽嘴巴似的。

“别的本事我是没有的,不过是略懂些字画收藏,不比姐姐……”

我刚吃完减肥药,亢奋正无处发泄呢,看着她那水蛇腰就不顺眼。

我开口:“巧了,我也爱好收藏。”

“收藏什么?”

“人民币。”

老牛听闻,联想到我最近的行径,忍不住说:“你近来怼人有点上瘾啊?”

我犹不解恨,“嘚瑟的瘦子,都应该怼死!死!”

“最近圈内都传,郝泽宇的宣传总监,特会怼人。”

当事人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能够啊!我是别人捅我一刀,还会帮忙拔刀生怕累到别人的那种人呀。”

“要不是我知道你这是吃减肥药吃得性情大变,还以为这是大明星的女朋友在跟我叫嚣呢。”他想了想,“这减肥药真够逗的,你这种人吃了都会怼人了。”

我不忿,“那您这辈子可能长期服用这种减肥药。”

老牛翻了个高贵的白眼,“那是我的前半生,自从郝泽宇红了之后,我可心平气和了。”他转了转眼珠,一脸幸灾乐祸,“我也让你心平气和一下吧,郝泽宇花了一百万买张画,这事儿你知道不?”

不知道这一切的我,立即杀到了郝泽宇那儿。啊!好久没说我和郝泽宇的事儿了。其实也挺奇怪的。现在,我……挺烦郝泽宇黏我的。

以前,刚在一起,我俩能在床上黏一天——哎,别误会我俩是色情狂。我俩光看对方的脸,就能看一天。我看他,以一种看艺术品的心态,这人怎么长的,长这么好看。他看我,像是看《聊斋》,“你怎么长的?长这么有趣!”说完就猛揉我的脸——话说我脸老瘦不下来,就是他揉胖的。当然这种情况是昨日黄花了,现在,有时候一天不跟他在一块,我跟放假似的。

我俩的恋爱模式,就是待着,在家待着。他这人,大概是好不容易谈次恋爱,把所有小事都讲给我听,小时候买不起香蕉啃香蕉皮的故事,我都听十遍了。以前我什么舒服穿什么,披个麻袋都能在沙发上瘫一天。现在我讲究了,在他面前也不放松,化个妆就得一小时,穿衣服还只穿大牌子,大牌衣服跟铜墙铁壁似的,穿的时候要讲究仪态,也不敢瘫——一团肉还瘫,能看吗?

可能是吃减肥药吃的,我最近心慌得很,再加上郝泽宇厨艺尚佳,太不利我实施减肥大计了。最重要的是,我减肥减得性欲全无,他这人又有肌肤饥渴症,没事爱跟你撩来撩去的。得,我还是躲着他走吧。我很满意这一点,看,跟天杀的大帅哥谈恋爱,我也没沉迷于肉欲。跟大明星谈恋爱,我还怕他黏着我。我是多么不一样的烟火呀!

带着自我表扬的心态,我跟彭松假装苦恼。

有了性生活(虽然我现在也不知道性生活对象是男是女)的彭松,十分不耐烦,他说装个屁啊,你这是要脸了,不敢把你那一团肉露给他看了。

哼,我才不信他说的,我就是怕郝泽宇黏着我,这段感情,我有主动权了!

哪想着,我这才有主动权几天啊,他竟然花了那么多钱买画!到他家时,我杀气腾腾,正撞见他抽着雪茄欣赏墙上的画呢,我更来气了。

我骂道:“还抽雪茄?你分得清雪茄跟点八中南海吗?有点闲钱就不知道该怎么嘚瑟了!以前买椅子现在还买画?你分得清梵高、莫奈吗?你买个毛!”

他因为心虚,开始还哄我,说这画是刘野的,算投资,去年他有幅画拍了几千万元呐。

我吵吵个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