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就要走,没想到出门就撞见柳辞,柳辞自从回宗之后就变得面黄肌瘦,身若蒲柳,被风刮一下就倒,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好像从来没睡过觉。

他虚弱地把住萧声的胳膊:“劳烦前辈扶我一把。”

萧声甩了两下没甩掉,不耐烦地将他一路提到屋里。

柳辞的折扇晃晃悠悠挂在腰间,要掉不掉,他干巴巴笑了一声:“大家都在啊,咦,掌门也在,难怪我大老远就听见这屋里鸟语花香的,真好……”

楚青檀真怕他死屋里,扶着他坐下:“柳师兄,你这是?”

柳辞道:“没什么,我们医修的宿命罢了。我今日特意请了假,也来你这里过个年,没想到如此热闹。”说着他鼻尖忽然抽动,像是从梦中惊醒:“好香啊,这什么味道?”

楚青檀:“晏归尘在煮汤圆。”

柳辞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的意思,闻言喜上眉梢:“不错,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汤圆?还正好是红糖馅儿的,快快快,何时能端上来?”

他这话刚说完,晏归尘便端着两碗汤圆过来了,进门时惊了一下,没想到屋里会有这么多人,慌忙行礼。

“许师兄、聂师兄、柳师兄,啊……还有师尊和萧、萧……”

“好了。”楚青檀接过他手中的碗,“再磨蹭汤都凉了,今日不必拘礼。”

晏归尘不敢看萧声,垂着头跟在楚青檀身后:“哦。”

两碗汤圆上桌,众人面面相觑。

没想到今日会有这么多人来,楚青檀只买了两个人吃的份,红糖馅儿的汤圆半大不小,一只碗里刚好能装六个。

晏归尘好像做错了事似的:“我再去煮。”

楚青檀及时拉住他:“煮什么煮,厨房里一共就这么两份。”

晏归尘:“哦。那……我不饿,我的这份给师兄。”

楚青檀看着他:“你把自己这份给了我,剩下这么多人可怎么办呢?”

晏归尘:“对不起。”qaq

楚青檀:“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再去拿几个碗来。”

片刻后,屋里众人一人捧着一只小碗,碗里装着一枚圆溜溜的红糖馅儿汤圆。

楚观风是师尊,他有两个。

许念慈蹲在屋檐下,吹着冷风吸溜汤圆,看着屋里的两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啊,凭什么他晏归尘能和楚青檀吃同一碗,我却只能吃一个?”

沾了他的光,聂文远也分到一个,和他并排蹲着,“师兄,你说过的,仙盟大会结束之前别和晏归尘计较。”

告诫师弟是一回事,自己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总之许念慈就是不爽,楚青檀对晏归尘越好,他越不爽。

他咬牙道:“等大会结束,我一定将这些日子的债与他慢慢清算。”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未刻意收敛,晏归尘听得一清二楚,汤圆的口感又甜又糯,他慢吞吞吃着,刻意忽视耳边的杂音,默默看起了新学的功法。

另一边,楚青檀问楚观风:“师尊来寻我可是有要事?”

楚观风总是很忙,就连楚青檀也少有见到他的机会,他好像将自己关在了云上宫,这还是楚青檀第一次见他主动来到沐云轩。

楚观风撩起袖袍,慢慢给自己倒了杯茶,他眉目清浅疏淡,无伦做什么都有种尽在掌握的从容,有时又像是初冬芦苇塘上带着幽凉露气的风,刮过时会使人感到清醒与肃重。

茶水斟到杯盏三分之二的位置,他没有喝,看着细碎的茶叶在微褐色的水中浮动,片刻后开口:“仙盟大会在即,为师来看看你准备得如何了。”

师尊看起来心情尚可,楚青檀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完全没有准备,大过年的,就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

“哦,徒儿每日天不亮就起来练剑,一直到正午方才歇息,修为大有长进,请师尊放心。”

楚青檀可没有说谎,小徒弟也是徒弟嘛。

楚观风不知道信没信,神情不变:“若真如此,为师也能少操些心了。”

“不过,还有一事,为师需要告知你。”

“逐日之崖的首席弟子燕回,昨日已突破洞虚境。”

“哈!他?”

燕回,楚青檀知道这人。无需刻意回忆,因为他是原身最不对付的死对头。

燕回是逐日之崖新一代首席弟子,同样作为名门大宗,逐日之崖在修真界有着不下于玉清境的地位,而燕回,便是逐日之崖天资最高的弟子。

两人的梁子是在上一届仙盟大会结下的。那时他们都是傲气跋扈的少年,看上了同一件彩头,互不相让,楚青檀直接将东西砸到燕回的脸上。最后若不是几位仙尊出面调停,两人险些在会场上大打出手。

虽然最后没交手,不过这仇却是结下了,两人互相打赌,势必要在下一届仙盟大会让对方成为手下败将。

楚青檀停留在洞虚期已久,本不将元婴期的燕回放在眼中,不过如今燕回也突破洞虚,他便不得不重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