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逾和他对视着,两人靠得极近,他甚至能看出商犹眼中的戏谑——他根本没有把林逾当作神明。相反,他把林逾视为玩宠、视为附庸、视为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小筹码。

商犹绽出一个恶意的笑:“反正,它也只能发射草莓,不是吗?”

林逾双眉骤拧。

他知道,情况已经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这人对他了如指掌。

就像狮王所说,他绝对不是商犹,他不可能是深居沙漠腹地,对外一无所知的商犹。

——是不可战胜的敌人呢。

“啊。”林逾索性扬起比他更恶意的笑,“草莓也能射爆你的脑子,要试试吗?”

商犹突然消失了。

就在他张开嘴,正想回应林逾的挑衅的那一刻。

他的位置被一座界碑取代。

只在一眨眼,商犹和他带来的威势全都被送去了一千米外。

林逾转回头,看向雌狮背上虚弱的郁郁。

她微微举着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见林逾望过来,还在努力振作精神:“指挥。”

林逾立刻上前,狄籁人都被刚才的变故吓了一跳,他们大多只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哪里见过这样大变活人的奇妙,顿时跪在原地不敢动弹,混乱地乞求谢尔路原谅。

“怎么样?”林逾扶起郁郁,后者迅速梳理思路,忍着不适道:“我没事。陆枚呢?他被亡灵狮群困住了,我体力不够,没法把他带走……”

林逾看出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暴走之前:“你救了他。现在是狮群救了我们。”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虚弱的狮王。狮王受到的影响还未消失,但狮群中只有它能说话,因此两人和狮群都等着它开口。

不久,狮王道:“在河谷。”

林逾大悟,又见年轻雄狮向他踱近,微微伏低身体。

狮王复道:“请坐上去。我们会护送你们平安抵达。”

苍茫的大漠、高悬的月牙。

越是靠近河谷,空气便越是寒冷凄清。两人由狮群驮着前行,狮王则向他们解释昏迷期间发生的事。

“他们在采购途中听到了商犹和狄籁人的对话。

“狄籁人正筹备着‘三牲’,或许你们对此一无所知,但我在此处生活数十年,已经见过不止一次吉礼。

“每一次,他们都会选出一任‘新王’,由‘王’组织狩猎‘三牲’。

“‘三牲’之‘牛’,即是我们的狮群;

“‘三牲’之‘猪’,则是路过的行人;

“而‘三牲’之‘羊’——”

狮王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就是他们的王。”

林逾顿觉悚然,意识到“行人”便是他们和陆惟秋两支队伍,而王则是陆枚。

他问:“他们没事吧?”

“他们正是听到了这些,才会匆忙离开。但这一次,谢尔路似乎提前降临了。”

“取代商犹的那家伙就是谢尔路?”

“不,我也不能确认。他说你才是谢尔路。”狮王沉吟片刻,“狄籁人举行过很多次吉礼,但每次出现的谢尔路都不像同一个人,我想,是否谢尔路本身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

这个猜想让林逾更觉恐怖。

如果每个谢尔路都和刚才那家伙表现出的战力仿佛,那恐怕连九大军区一起出动也未必能剿灭这支暗处的组织。

更何况谢尔路在凡人认知中本就无限接近于神,现在告诉他,神不止一个,而是一群……

这简直是最可怕的故事。

“因为谢尔路提前降临,他们只是一群孩子,不可能在谢尔路的眼皮下带走你们。于是我们来了。”

林逾心头微动,感激地看向它:“谢谢你。”

“不,我们没能帮上忙,这次的谢尔路比以往强大得多。”狮王摇头,“是我要感谢你。你救了我两次。”

“所以,不用担心他的话。

“你不会是谢尔路那样残忍恶劣的家伙。在我看来,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和他们一样。”

狮王解答了他们有关狄籁的大部分疑惑。

它解释了“三牲”,解释了“吉礼”,解释了“谢尔路”,甚至同意让两支队伍在罗布喀什河谷暂行休整。

这里不如外界风大,相对也更温暖,还有水源,简直是沙漠中难能可贵的露宿地。

狮王还召回了更多的狮子,狮群聚起来为他们挡风,柔软温暖的皮毛供他们取暖。

林逾和郁郁抵达河谷时,陆惟秋全队都在狮群的呵护下酣眠。

而克洛维斯几乎是第一时间窜起,他早就从鹰眼里看到他们,可是离开得太过仓促,以至于他们连狙击枪、通讯器都未能携带,所以只好留在河谷着急。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克洛维斯急得双脚跳,仔仔细细观察两人身体,“没受伤吧?没事吧?你怎么不用紧急联络的权限啊?我一直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