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诘附和地笑笑,见两个宦官抬着红木箱子来了,忙引着放在昌平帝跟前,笑嘻嘻道:“让咱们看看,鹅氅长什么样。”

盖子缓缓打开,一具面目扭曲的,被烧成焦炭似的尸首,赫然出现在人们眼前!

李素诘万万没想到裴禛竟准备了这个东西,吓得怪叫一声瘫坐在地。

而昌平帝圆睁双目,不可置信地看着箱子,突然噗的吐出口血,晕死过去。

麟德殿立刻一片惊呼,李继反应快,一边叫着太医,一边吩咐宫人把那两个宦官绑起来,厉声呵斥:“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换了七殿下的鹅氅!”

一句话惊醒了李素诘,跟头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拿出储君的气势喝道:“李蕴玉对父皇灭佛心怀不满,蓄意报复,来人,速速捉拿李蕴玉投入天牢待审!”

李继顿觉不妙,但他只是个宦官,不可明着和三皇子对着干,只能提醒道:“此事重大,单凭殿下的口令,恐怕难以服众,还是等几位宰相来了,再做商议。”

李素诘喝道:“东西是他进献的,不是他干的是谁干的?”

不过李继说的也有道理,只凭他一句话,李蕴玉肯定不会乖乖束手就擒,李素诘一思量,想起了太妃——皇上昏迷,宫里最尊贵的人就是崔太妃了,有她主持大局,名正言顺。

况且,太妃也早瞧李蕴玉不顺眼了,必定会站在他这边。

李素诘立刻着人去请崔太妃,这边李继也暗暗使人知会师父高太监和李蕴玉。

不过片刻的功夫,崔太妃带着一群宫人侍卫,呼啦啦出现在麟德殿,人还没坐下就下懿旨捉拿李蕴玉,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别人。

李继暗暗发急:师父怎么还不来?

看着侍卫们奉命而去,崔太妃坐在龙塌前开始痛哭,等几位宰相赶到时,崔太妃的哭喊声恰好传进他们的耳朵。

“好个白眼狼,多少年的心血,好容易养大了,不求你报答生恩养恩,也不能活活气死爹娘,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

句句不提李蕴玉,句句都指李蕴玉。

几位朝臣面面相觑,他们进宫时已知晓事情经过,可说七殿下给皇上送一具烧死的尸首……这事也太古怪了!

但首要的是皇上的安危,王怀德悄悄上前一步覷着昌平帝的脸,但见皇上面如金纸,唇色惨白,若不是胸口还有轻微地起伏,还以为人已经不在了。

王怀德和其他几人交换下眼神,试探问道:“太妃娘娘,皇上的病情,太医怎么说?”

崔太妃一怔,借着抹眼泪偷偷给李素诘使了个眼色。

李素诘把淹没在宫人里面的一个太医拽出来,“让你给父皇诊脉呢,你倒在后头躲清闲。”

那太医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是被太妃的人挤到后面去的,几次想挤到龙塌前,都不知被谁给硬挡了出去。

心知有蹊跷,他也不敢明说,苦着脸上前诊治一番,“皇上急火攻心,痰迷心窍,可行针试试……”

话音未落,崔太妃手里的佛珠就砸了过来,“大胆,你有几个脑袋,敢拿皇上的龙体给你行针试试?”

太医吓得跪趴在地,哆哆嗦嗦道:“那、那就先吃药,只是药效起效不如行针快。”

“微臣看,还是用药稳妥。”太医署令低声请示崔太妃,“皇上服用丹药过多,身子太虚弱,恐经不住针灸。”

“皇上的龙体交给你了。”崔太妃起身看向王怀德等朝臣,哀声道,“几位卿家请去前殿,咱们要合计合计,接下来的事了。”

她抬手,“三郎,扶着祖母。”

李素诘略略哈腰,错后半步,扶着崔太妃慢慢走向前殿。

几个宰相都是老狐狸,这一幕暗示着什么,猜都不用猜了。

王怀德捻捻胡子,默不作声走在人群最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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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诘扶着崔太妃坐在龙椅下首,急急道:“祖母,李蕴玉狼子野心,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枉为人子,理应废为庶人,流放三千里!”

还没有查清楚怎么回事,就是要废去李蕴玉的爵位,也太心急了。

王怀德率先提出异议,“事关重大,还是三司会审,查清楚之后再下论断。”

他瞧一眼殿门,“七殿下本人还没到,且听听他怎么说。”

李素诘道:“人证物证俱在,他想抵赖也不成。”

“人证在哪里?物证又是什么?”一道清越的声音划破大殿怪异的气氛,风雪呼的从敞开的殿门扑进来,袭得殿内的人俱是一颤。

李蕴玉缓步走来,身后跟着面色尴尬的侍卫宫人,想拦拦不住,想拿拿不了,只能窘然地跟在他后面。

李素诘不由倒退一步,指着装尸首的箱子道:“这是你送给父皇的‘鹅氅’,都把父皇气得昏死过去,还敢狡辩?”

“不是我送的。”李蕴玉淡然道,“我亲手装的鹅氅,亲自送到宫中,又是内廷的宦官亲自查验了,才收入内帑。每一步都有交接人签字画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