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嘉容给了人一点儿希望,又不把话说明白,惹得简弘毅抓心挠肝急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对了,不知道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还挺喜欢你的,像个小傻子一样,成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追着喊人,一点儿眼色都不会看,现在想想还挺烦人的。

简嘉容轻笑一声,我其实挺不能理解你的,在你的视角来看,我应该算是你的亲生儿子,可你为什么对待大哥和对待我的态度差那么多呢。

简弘毅显然对这些追忆往昔的故事没有兴趣,这会儿眼睛都已经轻阖上了。

不过在这个世界,简嘉容的声音并不是他闭上眼睛就能装作听不见的;反倒因为失去视觉,那些轻笑声仿佛离他越来越近,简弘毅甚至升起了一股荒谬的念头:

简嘉容好像正贴着他的耳朵在讲话一样。

简嘉容的自言自语还在继续,之前你关我禁闭的时候就是这样,从来不愿意听我的话,我都解释过那么多次的:不是我、不清楚、我没做、是别人在诬陷我,可惜,你只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

你向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刚愎自用;或许你从没注意过自己无意识中散发的傲慢。

以前,你能用爱意将自己的傲慢包裹起来,伪装成自己是一个深情款款的人,蒙蔽了周围人的双眼。

可在白秋林死后,爱意褪去,你的本质也彻底暴露了出来。

你难道从没发现自己性格中的这个缺陷吗?真可怜。

简弘毅,你就是这么一个人;以前从没尊重过白秋林、后来也从没尊重过我。

差点忘了,还有简嘉德呢。你看似对他很好,将他放在公司重要的位置上,将未来董事长的位置留给他;可实际上呢,简嘉德连投份标都要看你的眼色,你不同意的项目他连碰都碰不得。

你这种糟糕的性格,白秋林就算回来了,也只会对自大的你感到失望吧。

简弘毅的双眼猛地睁开,脸色涨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明显是被简嘉容挑动了神经。

白秋林的死亡本就是简弘毅心中不可言说的疼痛,真说简弘毅有多喜欢对方也不见得;只不过年少时的第一份初恋总是不一样的。

外加白秋林的死亡实际实在太巧了,刚好碰上简弘毅刚刚掌握公司,最心力交瘁的阶段;同时父母的意外失事与怪物儿子的诞生,都为白秋林的死亡拢上了一层神圣不可触犯的面纱。

白秋林如果真的好好活到现在,年少的激情褪去,三观的不合与人生观的不同,都会让两人渐行渐远,成为共同生活在一个家里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白秋林偏偏死了,她去世后,二十多年来简弘毅每每回忆对方,都会在记忆中不断美化自己的妻子。

白秋林就这样,成了简弘毅心中的白月光、成了他深情款款的代名词、成了他洁身自好的象征。

简弘毅的眼神愤恨地四处扫视着,似乎是在质问简嘉容:他凭什么敢质疑两人间的情感。

简嘉容这回是真情实感的笑了,不相信吗?这可不是我瞎说的。

简嘉容突然收了笑声,空气沉静下来的那两秒,简弘毅本能的感到不对劲,他下意识地想逃离、想去捂住简嘉容的嘴;但事实却是:他只能趴在地上,什么也做不了,被迫接受着简嘉容给予他的一切。

包括那句仿佛恶魔一样的低喃。

他听得十分清楚,连简嘉容换气时的呼吸声都没错过;简弘毅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耳朵这么好用过,他听到恶魔低语:

白秋林,她真的回来过。因为你们所谓的爱情,她特意跑回来找你;就算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的本能也在靠近你、用尽所有去爱你。

但可惜,是你的自大,亲手杀死了她的第二次。

还让她的尸体被潦草的烧了,扔在没人认领的墓地里;现在她的骨灰说不定早就被风吹向大地,连点渣都不剩了。

你胡说!你胡说!简弘毅被刺激到破声大喊。

嘶哑的声音吓得简嘉容的语气顿了顿,脑子里构思好的话都打了结。

不过简弘毅的咆哮也没坚持多久,他嗓子本身就哭哑了;能喊出两句话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歇斯底里的暴怒后,是简弘毅捂着喉咙不断咳嗽的惨状。

简弘毅咳得根本挺不下来,他连腰都弓了下去,躺在地上缩成了一团虾米;简嘉容甚至都怀疑这人该不会把自己给咳死过去。

简嘉容面色古怪,没敢再说些刺激性的话语,不然他还真怕这人连白秋林的死亡真相都没看到,就硬生生被气出毛病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像他这种人,怎么能轻轻松松的被气死就结束了呢;他应该好好活着,然后每一天都为白秋林的死亡痛哭赎罪才对。

白秋林再怎么说,也是他们龙族签订过契约的仆役。

且不说这人孕育过自己人类的身体,单说她们一族的身份,也是拴在龙族手里的。

就算白秋林要死,那也得是龙族首肯了才行;怎么能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