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李蕴玉把她抱在膝头坐下,轻轻拥着她道:“对不住,我来晚了,让我的姑娘受了委屈。”

他不说“委屈”还好,一说“委屈”,苏宝珠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被裴禛掳走这些天,她是一滴眼泪都没掉,偏偏看见了他,就想哭得不得了。

她抱着李蕴玉的脖子,“裴禛越来越疯,一会儿笑嘻嘻特别温柔体贴,一会儿就暴戾得像要杀人,我都要吓死了。”

李蕴玉一下一下温柔地抚着她的背,“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以后再也不会……”

他的声音突然抖了一下,胳膊也慢慢收紧,“都怪我,明知道裴禛对你心怀叵测,还因所谓的‘清白公平’去坐大理寺监牢,我太大意了,太轻敌了。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是我的错。”

“怎么能怪你?我也不该一时得意忘形,连个丫鬟都不带就在宫里乱跑,更不该因为裴禛先前的收敛,就对他放松警惕。”

苏宝珠抽抽搭搭的,“你亲亲我好不好?”

李蕴玉吻过来,温柔而小心,好像手里捧着的,是世间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细细吻着她的唇,她的脸颊,她的肩头。

那些痕迹他肯定看到了,为什么他不问她和裴禛发生没发生?苏宝珠张张口,“你怎么不……”

李蕴玉抬眸看着她,眼睛就像晴空下的春水,温柔而澄澈,澄澈的眼波中只映着一个她,深情而专注。

苏宝珠突然就觉得没有问的必要。

他爱她,她也爱他,这就足够了。

“李蕴玉,你怎么这么好。”她依偎在他怀里,小孩撒娇似的扭啊扭,“好到我一看见你,就特别开心,所有的烦心事都消失了。”

李蕴玉笑了,“因为你看着我好,才觉得我最好。”

“那你看着我好吗?”

“当然了,你是世间最好的宝珠。”李蕴玉轻轻啄了下她的唇,“等回到长安,你嫁给我好不好?”

苏宝珠玩着他的手指,“你想好了啊,我醋意很大的,你不准纳妾,只能有我一个。别人欺负我你要替我撑腰,我不高兴了你要主动哄我,我和你说话要有回应,看见我了就要笑。你全都答应了我才嫁你。”

她说一句,李蕴玉便说一声“好”,眉眼弯弯的。

“口说无凭,立字为证。”苏宝珠跳下地,走到书案前刷刷几笔把刚才说的全写了下来,“先写这么多,旁的等我想到了再加。”

她拿着纸在李蕴玉面前抖抖,“签字画押,一百年不许变!”

李蕴玉接过来,郑重写上自己的名字,还摁了个红手印。

苏宝珠满意地把这张纸收好,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她一直紧绷的肩膀此刻松弛下来了。

李蕴玉眼神微微一缩,心头针扎般的痛,藏在衣袖里的拳头已是攥得青筋暴起。

他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此后余生,他绝不会再让自己的姑娘,受一丁点的委屈!

没有风,夜晚安静得可怕,整个镇子就像荒山古墓,不闻一丁点声响,连狗也不叫。偶有一声婴儿啼哭,也立刻被捂住了嘴,那哭声便戛然而止。

无数火把煌煌燃烧,把小院映照着亮如白昼。

廊庑下坐着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眉眼间和裴禛有几分相似,八字胡须掩着的嘴角微微下撇,使人感到一种冷峻的威严。

凤娘和三郎跪在雪地里,他们是被人从被窝里直接拽出来的,身上只穿着中衣,冻得瑟瑟发抖脸色发青。

三郎尚未察觉面前之人的恐怖,梗着脖子道:“你们是什么人?夜闯民宅,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三郎住口。”凤娘打断他的话,抬眸看向廊庑下的男人,惨然一笑,“和他没关系,他不知道我是谁,我们之间的恩怨就在我们之间解决。”

惶惶不可终日的担忧到底是来了,本以为会恐惧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可见到吴王的那一刻,凤娘竟有种解脱般的轻松。

苟活十年,她已经满足了。

“没关系?”吴王笑起来,看向三郎的目光是不加掩饰的鄙夷和厌恶,“他睡了本王的女人,你还敢说和他没关系?”

三郎茫然的看着凤娘,“他说什么?他到底是谁?”

凤娘闭了闭眼睛,“他是吴王裴定方。”

吴王的名头不可谓不响亮,饶是小老百姓的三郎也听说过这位的威名,当即惊得嘴唇发白,结结巴巴道:“他他是你的……仇人?你说的那个大仇人就是他!”

吴王一怔,继而慢慢走下台阶,“好好好,细奴啊,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我自诩对你不错,王妃有的,你都有,王妃没有的,你也有,你还不满足,还要假死逃离王府!”

“逃也就逃了,你居然跟这么个蠢笨如猪的下贱胚子在一起,你是在侮辱你自己,还是在侮辱本王?”

他的声调陡然提高,森森寒意迸泄而出,凤娘头皮一炸,立刻感受到他的杀意,急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