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姑父,我先回屋了,今日先生布置了功课。”阿尧只胡乱将碗中米饭扒拉进嘴里,就放下筷子起身。

白榆看着他盘上完好无损的鸡腿,眉心微动,却还是没说什么,只点头道:“去吧。”

贺景珩也没装模作样留他,只待他的背影渐小。

两人同时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无人垂怜的鸡腿。

“别浪费。”白榆用胳膊杵了杵他的腰身,话中有意。

“那你吃?”

她嗓音带嗔斜了一眼,“我才不吃呢。”

两人仿佛是一对因孩子闹脾性而无可奈何的父母,心有灵犀般对视了一眼,尴尬中又立马破了功。

白榆噗嗤一声笑出,飞快伸手夹了过来,轻咬一口。

“葱淋的。”

阿尧静静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目光呆滞地盯着未翻开的书本。

暖黄的烛光打向他,睫羽和鼻梁的阴影同时落在另一侧脸颊,光线不均,眼也生花,他回过神来,将灯盏拉到了自己正前方的窗台上。

现在思绪一团糟,哪能静下心来看功课,他不情愿地翻开书页,目之所及却是自己在课堂神游时无意画下的一支梳篦。

上边同样立着最常出现在白榆发包上的那只嵌碧蝴蝶。

看见自己无意识做的孽,他的脑中更加糟糕,无端怒而撕下了那一页,揉成一团后拉开抽屉丢了进去。

阿尧迫切地想要转移注意,便随手抽出一张纸,准备给马嬷嬷回信。

可下笔两字,竟又是[姑姑]。

心里的烦躁攀至脑顶,他揉起第二个纸团扔进了抽屉。

“要消消食吗?”饭菜撤下后,贺景珩牵着白榆走至后院门。

看了一眼外边黑得愈发早的天色,她拧眉摇了摇头。

“那做点别的?”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怀好意,白榆无语叹了口气,更不带好意地白了他一眼。

谁料他直接上手将人打横抱起就往里走。

“哎!放我下来!”白榆双腿挣扎,以手拍打他的肩,未果,只得捂起肚子,“别挤我了,要吐了!”

贺景珩当真立马放下了,“没事吧?”

“你不折腾就没事儿。”

她就近坐在躺椅上,还是觉得胃里挤得慌,又顺势躺平,长舒一口气,“这样舒服多了。”

贺景珩实被逗笑,在她身侧的边沿上坐下。

“信看了吗?”

被猝不及防一问,白榆放松的身体浑然紧绷起来。

她默了几许,淡淡答道:“看了。”

听见她如实回答,贺景珩竟还有些欣喜。他切切实实感到那道坚硬的隔阂正在他一日复一日的打磨中消融。

“你们是什么关系?”他低了低头,故作轻松问道。

身后迟迟没有回音。

白榆缓缓坐起身,他感受到动静偏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靠近自己。

她贴近他耳边,轻吐出两个字。

“你猜。”

他讶异地抬眉,似是她的表现在意料之外。

咫尺距离,看着她眼底的少有的玩味,贺景珩倒觉得轻快。

他的视线别有用意地打量着她,后者也并不怯,似是在相近戏弄之中产生快意。

她的嘴被目光灼得发热,意有所感之际,贺景珩突然伸手揽过她的后颈,双唇微启倾身而来。

他的吻再次被白榆眼疾手快精准拦截在手心,静静等着她这次又会是什么理由。

两双眸子相对而视,一双纤长睫羽飞速忽闪几下。

“晚上吃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