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闻得杨海平安二字,喜之不尽,至于军功却并不大在意,好一番感谢。

李向明也不及吃茶,笑道:“还得去别处降懿旨赏东西,先走了。”

琳琅闻言,方知立功者非只杨海一人,得赏也非他们一家,不过想来也是,偌大战事,岂是杨海一人立功之地,忙毕恭毕敬地送他出门。

回来后,下人们齐来磕头贺喜。

琳琅笑道:“每人赏一个月的月钱。”

翠儿等喜得连连道谢。

杨奶奶笑容满面地道:“大海又立功了,既是捷报,想来快回京了?”

琳琅想了想,道:“西北离此,何止千里迢迢,他们到西北还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再休养一番方战,捷报进京的时候,怕战事尚未结束呢!等结束了再回来,路上也得许久。”

杨奶奶不觉失望道:“如此说来,年前是赶不回来了?”

琳琅忙安慰道:“虽然李内相说大哥生擒贼首,但贼首何其多?许是一营之首。既有捷报,想来此战势如破竹,便是年前不归,年后也该回来了。”

杨奶奶听了,方欢喜起来。

收拾赏赐之物时,琳琅命二妞和春兰将杨奶奶那一份送到杨奶奶房里,杨奶奶笑道:“这皇家就是有钱,有多少东西赏下来?我都看花眼了。”

琳琅不禁笑道:“皇家的东西,说到底还不是下面孝敬上去的?奶奶倒操这份心。前儿荣国府老太君生日,礼部奉旨钦赐金玉如意、彩缎玉器,并有帑银等等,贤德妃娘娘赏下来的寿礼也不比今儿老圣人赏咱们的少,这还是年年都有的呢!咱们才得头一次。”

杨奶奶咋舌不已,道:“皇太后赏咱们,竟还不及娘娘赏自家祖母的多?”

琳琅想了想,不觉暗暗心惊,此时她方发觉,自己所得宫中之赏,虽有皇太后两次赏赐,却皆不及元春赏贾母之物,到底是皇太后太俭省呢?还是元春太得宠?

不过她身卑位低,些微六品武官之妻,比不得贾母品级尊贵,想来其中有这样的缘故?

一时想不通其中关节,琳琅便先放下不提。

只见杨奶奶拿着沉香拐端详着,又在院子里拄着试了试,回身对琳琅笑道:“我还硬朗着呢,赏这劳什子拐杖做什么?木头做的,乡下多的是。”

琳琅莞尔道:“乡下木头做的,哪能跟这个比?这是沉香拐,奶奶没有闻得一股奇香?这既是一味药,又是一件极珍稀的宝贝,兼之此拐乃上等极品沉香木,价比黄金呢!”

说到这里,琳琅再次感慨皇家赏赐厚重。

倘或她没记错的话,元春省亲时赏过贾母一根,生日时又赏了一根,后来八旬之庆时亦有一根,皆是沉香拐,珍稀异常。

杨奶奶大吃了一惊,忙不迭地把沉香拐塞到琳琅手里,道:“就这劳什子,还价比黄金?我可不是拿着金拐棍了?哎哟哟,这东西,有什么用?不过就是老太太拄拐棍,那拐棍什么做的不能用?偏用这么贵的木头做,皇家奢靡如此,叫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乡下人家一辈子,赚的银子还不够打这么一根拐棍呢,偏它还得拿黄金来比。”

琳琅笑道:“所谓体面,不过就这么着。”

杨奶奶摇头道:“我小时候,常听人说,城里人可有钱了,遍身绫罗,满头金银,皇帝老爷子更是左手拿着金元宝,右手拿着金元宝,吃饭的碗是金子打的,坐的椅子也是金子做的,拿着人参当饭吃,擦屁股都用鹅黄缎子,原先还不信,如今倒有些相信了。”

琳琅听得扑哧一笑,道:“奶奶都是听谁说的?这也能信?必定是未曾亲眼所见才有此语。别说皇家王府了,便是荣国府这般二等人家,家常一应穿戴摆设也都是半旧的,宫里主子们夏日也多戴着绒花绒,最厌金玉之物。再看咱们自己家,也不过是因为成婚才三年,东西家具一色新的,不大显旧罢了。在家里,我也不耐烦戴那些累赘东西。”

说得杨奶奶也笑了,看琳琅打扮时,果然是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裳,一头乌溜溜的青丝用乌木簪子挽着,鬓边别着绒花,便问道:“厌金玉?都是好东西,他们还厌恶?”

琳琅一面看人收拾东西,已妥当,一面答道:“在荣国府里,别说主子们了,便是一二三等的丫头奴才,也不以平素金饰为美,即使分量重,也说是寒酸村俗,不管金银首饰,首先必要做工精细,雕凿镂刻,花纹精美,次之必要镶嵌珍珠宝石美玉,因此不以金银分量来估算,只说精美雅韵与否。所谓厌金玉,即此。”

平儿在原著中丢了虾须镯,只说金子还罢了,能有几两重,所重者乃是上头的一颗珠子,便是在这等厌金玉的风气下才有此语。

杨奶奶听完,哼了一声,道:“穷讲究。乡下人家,多少人一辈子都戴不上金镯子呢!”

琳琅笑道:“也就是有钱才讲究,倘若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谁还讲究这些?”

杨奶奶深以为然。

几户武官家眷得赏,虽不甚张扬,但朝堂自有人得了消息,知乃西北大捷,齐贺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