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外派结果的奏折还未送到,女皇也是才知道莫谦之已死,叛军被剿灭,半面鬼也被全歼,自然十分高兴满意,召来张宝环就要论功行赏。

张宝环得知消息也十分高兴,他倒是不敢歇下,眼下正盯着御膳房给女皇熬安神补脑的补汤,将汤碗放下,这就研磨提笔。

女皇略一沉吟:“这……沈卿原也没什么可赏的了,这可如何是好?”

沈渡身为大内阁领,统管各级官员,便是张丞相见了都要忌惮几分,也就推事院能与其抗衡,且他本就一品大员,官也无甚可升。

张宝环在一旁用笔沾墨,笑着提醒:“那就封个爵位,安排十几二十个如花美眷,沈阁领劳苦功高,当得如此奖赏,何况沈阁领为国效力,也该卸下重任,去颐养天年了。”

这是要卸磨杀驴,将沈渡架空的意思,谁不知道封爵位基本等于赋闲养老。

朱颜心头“咯噔”一声,眼皮乱跳,手心冒汗,心中担忧沈渡。

沈渡挺直脊梁,隽冷神色未变,女皇端看几眼,忽而扭头将桌上一方宣墨扔到张宝环怀里,笑骂:

“尚未问过沈卿作何想,你便替了人家拿主意,皆是朕惯的你口无遮拦,也亏沈卿非外人,否则定割了你舌头丢去城外喂狗。”

张宝环急跪下讨饶:“陛下赎罪,宝环知道错了。”

这番笑闹完,朱颜大约看明白点意思来,正思量间,女皇声音传来:

“沈卿当作如何想?可有想要的奖赏,只要开口,朕定答应,”

停顿一下,扫了眼一直低头不说话的朱颜,

“适才张鹤监说的建议,你若是没意见,朕也可以考虑。”

沈渡急忙拉着朱颜跪下,凤眸微敛,将情绪隐藏,淡声道:

“这都是臣的本分,臣不需要赏赐,再者,此次营州之行,都官令史朱颜出力不少,若非有她,只怕此行不会如此顺利,臣能不能活着回来见到陛下都未可知,若论赏赐,都官令史朱颜当赏。”

这是明明白白将功劳给了朱颜,朱颜微惊,待要说什么,被沈渡摁下,心头急跳,实在被这局面弄得惊怕。

女皇点头,笑眯了眼:“原是要为自家夫人讨赏赐呢,看来这趟营州之行,你夫妻二人感情精进,朕倒是做了件好事啊。”

沈渡沉稳拜下:“陛下英明。”

“也好,”女皇背靠龙椅,姿态慵懒,“若沈卿真讨了封侯的赏,只怕朕就得少了一位肱骨之臣,这赏,给不了大内阁领,那便给了阁领夫人吧。”

朱颜这才砸过味儿来,女皇忌惮沈渡,并不想赏沈渡,可又面子上过不去,于是与徐婉唱起了双簧,加之沈渡精明求全,此事便揭过去了。

但营州之行兹事体大,不赏不好看,于是赏给她,皆大欢喜。

真是哭笑不得,这是躺着捡了封赏么?

这边张宝环执笔行文,那边女皇口述,待说至最后,女皇深眸睨他们几眼,面色沉肃:

“听闻你二人在营州时候遭遇劫难差点丧命,这几日你二人回去休整调息,着御医为二人调理身体。”

沈渡并朱颜:“谢主隆恩。”

女皇停顿片刻,行至朱颜面前,拿手挑起朱颜下巴,仔细端看朱颜一番,见朱颜始终不敢看她,不悦道:

“抬起头来。”

朱颜这才颤颤巍巍抬头,眼见女皇散下了发髻,身上也换下龙袍着一身暮云纱描凤常服,可那仪态尊贵,周身尽是贵胄天姿,不由得低头:

“微臣惶恐。”

女皇失笑:“朕且问你,这寻常赏赐都已经赏下,朱爱卿可还要些旁的赏赐。”

见朱颜懵懂不明,仪态青春逼人,女皇眼底染上难得笑意,敲打朱颜:

“与沈卿有关也无不可。”

朱颜恍然大悟,顿时那股凌然的紧张感也消失了去,忙道:

“微臣并不需要特别的赏赐,谢陛下隆恩。”

女皇微眯着眼,看起来有些不快:“朱爱卿可要想好,机会可不是一直都有哦。”

倒也是事实,朱颜拱手拜下,诚恳道: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微臣不想要赏赐,惟愿天下清明太平即可。”

此言一出,御书房里压抑的气息都尽数散去,女皇掩面而笑,哪还有半分不悦:

“朱爱卿身为女子心系天下,当真是国家至栋梁,大周需要的就是朱爱卿这样的官员。”

又闲话了几句,沈渡携朱颜谢过皇恩,主动告辞。

出了大明宫,行至朱雀主街,四更的锣声敲响,朱颜才恍然从梦中醒来一般,冷风一吹,背后冷汗涔涔,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沈渡察觉,拢紧了手臂,低头在朱颜发顶落下一吻,未多言语,猛夹马腹,不多时便归家。

长安铜雀鸣2

远远瞧见灯笼下映照“沈府”二字,朱颜竟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许是得了景林的嘱咐,管家携不多的几位仆人立在门外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