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的另一侧早就堆满青砖,他生怕不够用,又觉得砖石的价格便宜,特意多买了几车,在墙角垒成一座小山。

陆珲喜滋滋地在两个院子之间来回穿梭,畅想着一百万两银子该如何花用——

分出两万两,给云香楼的花魁赎身应该不算过分,嫂嫂极好说话,因着名不正言不顺,又要想方设法笼络他,没准送佛送到西,直接在外头赁个宅子,供他金屋藏娇。

再拿五万两银子开家赌坊,他没少被那些眼皮子浅的赌徒轻看,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轮到他们看他脸se。

还剩九十三万两银子……

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陆珲踱至自己的院子里,抚0着纹理细腻的樟木箱,双眼放光,对为首的汉子道:“还愣着g什么?快把箱子打开!”

箱子上挂着小巧的铜锁,像是轻轻一拉就能拽开。

汉子请示道:“爷,钥匙在哪儿?”

“蠢货,直接给我砸开!”陆珲答应过帮江宝嫦换锁,因此也懒得费事,使他们找来一把jg铁打造的重锤,指着面前的箱子命令,“快砸!”

只听“砰”的一声,铜锁应声而开。

陆珲迫不及待地掀开箱盖,看清里面的东西,立刻傻了眼。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他r0u了r0u眼睛,又r0u了r0u眼睛,大叫出声,踩着一个小厮的后背爬上去,一边往外扔砖头,一边往下翻找,“我的金子呢?我的金子呢!”

直到整个上半身扎进箱子里,他才回过味,指着其余的箱子道:“都给我砸开!”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陆珲望着全都敞着大嘴的箱子,不得不接受残酷的现实——

江宝嫦根本不需要他偷梁换柱。

因为……她嫁到昌平侯府的时候,带的就是五十箱青砖。

他着了她的道!

什么两情相悦,什么洞房花烛,什么借种杀夫,全是假的!

“快!快搬回去!快搬回去!”陆珲隐约意识到江宝嫦还有后招,大惊失se,跌坐在地,两手没命地在半空中挥舞,“你们都能给我作证,我没动过她的嫁妆!这些箱子里装的本来就是砖头!”

那些汉子们慌慌张张地抬着箱子往回搬,刚踏进江宝嫦的院子,就看见二十多个下人蜂拥而出。

眉眼俏丽的丫鬟手持棍bang,身强力壮的婆子抄起烧火棍,训练有素的护院握紧长枪,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起来,有的满脸敌意,有的似笑非笑。

云苓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高声叫道:“有家贼!快拦住他们!”

两拨势力迅速缠斗在一起。

江宝嫦未施脂粉,穿着一身半旧的衣裙,从头到脚连一件佩饰都没有戴,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趁乱从东边的角门出去,登上马车,直往西华门。

与此同时,佩兰往白虹的颈间系了一条红布,又让它嗅了嗅陆恒换下的衣裳,命令道:“好狗狗,快去找你家主人报信!”

白虹“嗷”了一声,神气地摇了摇尾巴,像一只圆滚滚的雪球,朝崔府的方向冲去。

江宝嫦自西华门进入皇g0ng,并未往后g0ng去,而是独自走到圣上处理朝政的文德殿外,拿起鼓槌,敲响一人多高的登闻鼓。

这面登闻鼓由先皇设立,以供文武百官及内外命妇伸冤之用,如非大贪大恶、奇冤异惨,不得击鼓,违者严惩不贷,因此,大多数时候只是个摆设。

此刻,雄浑有力的鼓声如水波般一层一层danyan开来,逐渐响彻云霄,其中夹杂着江宝嫦凄厉的呼喊——

“皇城司指挥使陆恒之妻江氏,状告昌平侯夫妇二人nve待儿媳,克扣盘剥,纵容次子偷盗嫁妆,y谋败露之后殴打忠仆,求圣上为臣妇主持公道!”

不多时,魏玄身边的常侍常福寿带着两个小太监急匆匆走下台阶,对江宝嫦道:“哎呦,陆夫人,这是怎么话说的?陛下正在殿内主持殿试,刚点到探花,您就过来击鼓鸣冤,上百位才子在里头听着,这回的动静可闹大了!”

江宝嫦不怕闹大,只怕闹不大,闻言眼圈一红,道:“常公公,我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敢到御前告状,今日就算豁出这条x命,也要求个公道。”

“陛下召您进去回话,又让老奴去请侯爷和侯夫人。”常福寿知道江宝嫦是端yan公主跟前的红人,既不敢为难她,又不好得罪昌平侯夫妇,圆滑地道,“老奴派人给贵妃娘娘和公主捎个话,为陆夫人行个方便。”

江宝嫦感激地道:“多谢常公公。”

她0了0光秃秃的发髻,又在身上翻找片刻,窘迫地道:“我如今身无分文,没办法答谢公公,只能先记下这份恩情,来日再报。”

常福寿记得江宝嫦出嫁之前是何等的富贵b人,如今见她形容落魄,脸se苍白,暗自唏嘘,道:“陆夫人客气了,您快进去吧。”

江宝嫦走进金碧辉煌的文德殿,迎着上百道好奇的目光,端端正正地跪地磕头,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