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的聆裳阁,满目萋萋秋草,那盘根错节的古树,秋风中有些突兀。

芊芊轻弹琵琶,奏一曲《秋霁》,弦音沉沉,哀怨凄凉,悠扬在夜se清风中。一月后,便是封后大典。知晓自己可重获自由,却有万般不舍。当年独锁高楼,渴望着g0ng外的那片天空,那道彩虹,可是对他?自己只是g0ng墙边的一株芊芊忧草,离开这庭庭深院,还有何地方可去?

夜深,露重,轻纱飞扬。

已近三更,褚翌还在御书房批奏章。刚才一阵琵琶声,他不自觉放下手中朱笔,昏昏yu睡。

“阅残卷,寂寞眼,纸上旧日可堪恋。”芊芊一身朱红曳地长裙,风华万千,宛若风中芙蕖,头上别着一支百鸟朝凤的步摇,从屏风后缓缓走出。那条玉锁链随着她的脚步作响,清脆悦耳,若空谷流水潺潺。

他抬起头,看着此时妖娆的她,语气中带了一丝疑问:“你……”

“聆裳阁的天火实是人为,但那夜我听见你在叫我,我知道你来了!摄政王的y谋,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过。褚翌,我是不是回来晚了?你才ai上了她?”她走到窗前,轻风拂乱三千青丝,如鬼魅般飞出,消失在夜幕中。

褚翌惊醒,空气中残留的幽香,弥漫缭绕,紧锁住他的思绪。

寝殿之中,熟睡的沉影被甩到墙边,嘴角溢出殷红鲜血。她看着寂禹,一身玄se锦袍,面部轮廓如刀刻般,y朗俊逸,棱角分明。似可窥见千年前他历经百战,嗜血杀伐。她捂着x口,身子紧张得发颤。

“孽障,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你复制她一半的记忆,便成了主上?便可统领整个邀月殿?你不过是她的影子,你有何资格!”寂禹掐着她的脖子,抵在墙壁上,眼眸中杀气腾腾。

沉影张皇失措,发髻零乱,试图挣扎:“将军饶命,沉影现在只是一个凡人!若您杀了我,便会雷劫摄魂,剔除仙骨,请将军三思。”

他松开钳制着沉影的手,她跌落在地。寂禹走过去挑起她的下巴:“我可以暂且放过你。待主上应过天劫后,由她亲自发落。另外你若敢找那忧草jg的麻烦,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奴婢谢将军饶命,恭送将军。”沉影应承着,捂着发闷的x口轻咳两声,擦拭g净嘴角的血,心中暗自思量:云麾将军冷血无情,惟有对主上尽忠职守,那芊芊忧草是何来历?竟得他庇佑。

“沉影,天已转凉,你蛊毒未解,怎能不ai惜自己的身子?”

褚翌从御书房回到寝g0ng,将沉影打横抱起放在榻上,细心替她盖好锦被,轻抚她的脸颊,眼眸中满是怜惜之情。

“君上,妾命不久矣,已没有多少时日了。”她贪婪地享受他怀抱里的温柔。

褚翌眉眼俱笑,搂紧她冰冷的身子:“她答应给朕蚀骨情丝,等你解了蛊毒,我们便可厮守终生,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吗?”

“许芊芊中g0ng之位,妾心中始终不安,怕君上您会ai上她!”她倚在他肩头私语,脸上一抹不为人所知的笑意,“妾怕夜长梦多,不如……”

褚翌眉头微皱:“可是朕……你放心,朕在早有安排!”

沉影不禁握紧了双手,他竟然犹豫了。

风丝一损柔肠,如何未织鸳鸯?人扶醉,月倚墙,是当初,各自思量。

太极殿,封后大典。繁花似锦,争奇斗yan,g0ng乐华章,百官朝谒。

他明h朝服上的五爪飞龙,熠熠生辉。与她那身凤冠霞衣,相得益彰。他牵着她的手,走过太庙,在百官的瞻仰下登上那九重g0ng阙,焚香奏请上天,昭告天下。

她双手接过凤印,高举过头,代表着今后她将母仪天下。那种高傲是与生俱来的,这一切本就该臣服在她脚下。脚腕处玉索断裂,碎成颗颗晶莹剔透的玉珠,滚落一地。

褚翌有些心事重重,身影略显孤寂,沉浸了难言的清冷,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一丝别意。为什么此时自己想的不是沉影,而是她?

琐娘要想重获自由,必须要媚惑君王,成为六g0ng之主。当她手接凤印那刻,便是她解除诅咒之时。便不再受上天庇佑,如g0ng中柔弱nv子,任人宰割,包括剔除她的蚀骨情丝。

忽然一阵sao乱,几十黑衣人泉涌而起向褚翌攻来。

“摄政王令:要将少帝斩草除根!”那群si士更为亢奋,刀刀毙命之势,群臣大乱。

“护驾!”有人高喊,御林军与si士战况惨烈,非si即伤。

芊芊护住他的后背,情况危急,si士一刀砍伤了她的右肩。血浸染那红纱,更添了几分浓烈与凄yan。她捂着肩膀,失血过多,有些支撑不住。

褚翌猛地回过头,接住她倾倒的身子,星冷深寂的眸子如锋冷长剑,漠漠寒光,可心却又在隐隐作痛。

鲜血染红了他的龙袍,明h朱红相交织,本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珠联璧合。可她容颜却毫无血se,憔悴至极。褚翌的手抚上她的背,只有帝王才可剥离琐娘的蚀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