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把琉璃灯给我,我就还给你。”

应绥抬膝撞向单舟横下巴,后者骤然睁大眼,脚下一滑,整个人仰面躺倒在挂着灯笼的粗绳上,顺手拽过应绥脚踝,将他一并扯倒。

应绥挣扎着起身,单舟横却脸色一变,陡然捂住了他的口鼻:“嘘!鬼来了!”

“啊——嘶!”单舟横捂着被咬的手,硬生生将嘴边的痛呼咽了下去,扭头见应绥正恶狠狠地瞪眼,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他甩了甩手,一脸嫌弃:“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恩将仇报,迟早不得好死知道不!?”

应绥不理他,翻身就要起来,耳边忽然捕捉到一声哀怨的笑。他僵住身子,低头见单舟横神情似笑非笑,双手撑在脑后用唇语道:“看吧,都和你说了鬼来了,还不相信。”

彩绸之外忽然没了打斗的动静,松晏停下挣扎的动作,任由那宽大的绸缎将自己团团围住,心下一阵蹊跷。

他犹豫片刻,稍稍站直身子。动作间,身边忽然响起令人胆寒的铁链声,他后背一阵发凉,只感觉那声音近在咫尺,几乎像是贴在耳畔。

“闭气。”单舟横勾了勾手指,让彩绸蒙住松晏的口鼻,传音给他。

松晏霎时绷紧身子。他一动也不敢动,站的好似一尊雕像。

应绥趴在灯笼上,湛蓝的眸子里映出那只鬼的模样。

那是个瘦弱的小孩,身高不及膝头,双臂却长如蛇尾,垂在地上,拖出蜿蜒的血迹。他身上缠着一圈又一圈手指粗细的铁链,铁链一端穿过他的左肩,雪白的衣裳因此被血染红。

他赤裸着双足,宽大的衣袍像一层薄薄的雪,拢在他的身上,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散落在身后,如同泼墨。

单舟横“唔”了一声,一手按上应绥后背,在被他推开前传音道:“就是这东西抓小孩吃?”

应绥瞥他一眼,强忍着没将他踹开,道:“这是子鬼,不吃人。”

单舟横:“子鬼?那他在这儿,他母亲也在不远处咯!”

“子母鬼向来同出同进,母鬼若在世上,绝不会让子鬼独自一人出来。”

“哦,那他还真可怜,生前被杀了祭河神也就罢了,这死了还不能安息。”

单舟横话一说完,便松开了手。

应绥皱着眉盯他一阵,往旁边挪了挪。

子鬼绕着松晏转了几圈,大抵是彩绸捂得紧,他没能嗅出生人气息,便拖着一身的铁链缓缓离开。

听着他脚步声渐渐远了,松晏才缓缓松了口气。

单舟横拽着应绥一道翻身跳下来,犹豫片刻,终还是伸手扯开困住松晏的彩绸。

他笑嘻嘻的,仿佛刚才将人困住的不是他,微微倾身道:“小公子,好久不见。”

松晏大口喘着气,额上渗出些许细汗。伤口再一次崩裂,带来钻心的疼。他勉强扯出一丝笑来:“单公子,好久不见。”

单舟横身子一僵,眨眨眼道:“你记得我?”

松晏纳闷:“二十香单家独子单舟横,身披彩绸,足踏鲛纱,一人挡万军,守东海百年安康我常听师父说起你,所以对你印象颇深我们见过么?”

单舟横笑而不语,将手搭上应绥肩膀,微微用力按住,不让他离开。

应绥表情变了变,不耐烦道:“把东西还给我。”

松晏抬头,这才看清应绥的模样——

皮肤黢黑,但一张脸却生的俊秀,五官深邃,不像是大周人的长相,更像是北疆那边的民族。尤其是一双眼睛,眼窝深邃,睫毛纤长,眸子湛蓝如蓝天碧海。

有几分面熟。

松晏上前一步,气息不稳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抢金翅鸟羽?”

应绥漠然,并未作声。

单舟横懒懒地笑了起来:“他是我师弟,应绥。”

“谁是你师弟!?”应绥挣开他的手。

但单舟横重又将手搭了上去,笑嘻嘻地说:“你啊,虽然师父他老人家不承认,但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师弟。”

松晏捏捏耳垂,见应绥偏开了脸,藏在发下露出一截的耳朵有些发红。

他心下了然,颔首道:“你既然是单公子的师弟,那为何还要抢夺金翅鸟羽?还有先前,我听见你们说琉璃灯,那又是何物?”

拜寿

确认应绥不会离开,单舟横这才松开手。他沉思片刻,回答道:“琉璃灯是上古时女娲补天遗落在人间的神器,据说能让人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绝禅重重搁下茶杯,“身死魂消,即便是女娲在世,起死回生也只是幻影。”

容殊连连点头。他身边的兔子精摇身一变化作少女模样,挤开他说:“我听说琉璃灯在二十香,大人,咱们要不要先把它抢回来,免得各仙家为了这灯争个头破血流?”

绝禅从座位上起身,跛着脚踱至窗边,目光落在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上:“暂时不必。如今灯芯在我手中,只那一只灯盏还掀不起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