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面上瞧不出不对。

胤禛道:“浓茶拿来,薄荷膏也取过来。不要拿含樟脑的,樟脑味道重些。”

苏培盛道:“是。奴才记下了。”

“从阿哥所走到早朝的地方,有一段距离。风吹一吹,薄荷膏的味道就能散的差不多。奴才给主子您今儿的发油,换成有香味的。如此遮一遮,除非是太医和御厨的灵鼻子,否则靠的再近也分辨不出来。”苏培盛道。

隐藏身上异味的法子,整个后宫里,要说最精通的,就是太监们。

薄荷膏味道不难闻,但是主子不想让人发现,节外生枝,那么他们就有法子藏的住。

嚼了两口浓茶,胤禛精神抖擞的出门。

外面的天才蒙蒙亮,气温也凉爽的很。

风一吹,胤禛太阳穴上摸的薄荷膏,凉飕飕的。

胤禛脖颈顿时凉起了鸡皮疙瘩。

“喝酒误事。下回千万得拦着我。”胤禛对苏培盛道。

苏培盛听听就得了,主子一天一个主意的,不能当真。

快到太和门时,胤禛已经看出来丁点儿不适。

“四弟,听说你昨日又去佟国公府,给佟表妹送东西去了?”太子身着朝服,从另一边走过来。

胤禛立马停住脚步,微微低头,等着太子过来。

太子走近后,胤禛向他行礼:“弟弟见过太子。”

“起吧。边走边说,别误了时间。”太子道。

“是。”胤禛刻意落后太子半步。

若不是太子想和他说话,他会隔出一步距离,以表尊重。

打从年初发生的那件事后,太子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听说毓庆宫的奴才,换了好几批。茶具瓷器等用物,也损坏了许多。可见太子心情暴躁。

上个月,太子和三阿哥发生争执,还踹了他一脚,直接把人从石阶上,踹的滚了下去。

荣妃为此哭的好些天,却没敢去找康熙。

康熙知道后,没说什么。但是,给荣妃和三阿哥都赏了许多东西,安抚他们娘俩儿。把这事儿也就算轻轻揭过了。

太子揍人也不是第一回了,只是欺负到亲兄弟身上,这是头一遭。

也怪三阿哥运道不好,正碰上了太子心情不好的时候。

事实上,这一脚本来会是胤禛挨的。

可谁让胤禛有个好未婚妻呢。

踹了胤禛不要紧,但是胤禛往他表妹那儿一哭诉。听说佟表妹护短的很,对胤禛很是上心。到时候,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太子的理智告诉他自己,佟家他现在不能惹。

年初之时,逢清明快到了,礼部尚书接受索额图示意,向康熙奏请今年清明的奉先殿祭祀安排。

祭礼奉先殿,是皇室的家祭。大多时候由皇帝出席亲祭,若是抽不开身,也可以派皇子代祭。

今年没什么事,自然还是康熙主祭。

但是,太子年纪大了啊,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所以,礼部尚书在安排祭祀流程的奏折中写到,将太子的拜褥也放在大殿的门槛之内。

这就戳了康熙的心了。

家祭时将太子的拜褥的位置从门槛外, 移到门槛内。

这就意味着,大臣们认为:太子长大成人了,皇上您可以给太子多分派一些事情了。

那么, 再过个十来年是不是就该是, 皇上您年纪大了, 皇位坐的力不从心, 该将皇位让给太子了。

康熙立即招来礼部尚书,告知他:太子的拜褥应当放在门槛之外。

礼部尚书当时那叫一个为难。

他被夹在康熙和太子、索额图之间,像个可怜的夹心饼干。

违逆圣意,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太子和索额图那边又不好交代。

礼部尚书想出了个好法子, 他请求康熙将他们君臣之间的对话, 记录进档案。

康熙那根紧绷的神经,顿时崩了。

沙穆哈丢了礼部尚书的官帽, 索额图夹着尾巴做人。

太子心里委屈极了。他认为康熙如此对待沙穆哈和索额图,是打了他的脸,不给他的面子。

从小被康熙捧在手心长大,吃穿用度甚至比康熙还好的太子,委屈起来, 绝对不会主动服软。

而且,这几年他和康熙的矛盾也渐多。

长大了的孩子,总想要有自己的隐私和主见。但是,康熙习惯把太子当自己羽翼下的雏鹰遮挡,对太子的行踪举动要时时知晓。

叛逆起来的太子, 直接和康熙赌起气。

这一回, 康熙难得的没有去哄太子。

于是,太子就更不高兴了。

太子从未受过他汗阿玛这么久的冷待。难道是汗阿玛不疼爱他了吗?是他那些兄弟们, 在汗阿玛面前争宠成功了?

傲娇自负的太子,越想越憋屈,把自己气的眼睛都红了,愣是还是没向康熙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