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根本不像是画像上描的那样。

&esp;&esp;刚才走路的时候还气鼓鼓的、骂骂咧咧要和卫曦断绝父子关系的小老头,如今走进人群里,却话里话外全都是“我儿子真他妈棒”。

&esp;&esp;“哎呀,谁也没想到,卫曦这小子背东西这么快……”

&esp;&esp;“谁知道呢,自己整天就端着个书本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烦得很啊。”

&esp;&esp;“他这小孩就是讨人厌,遇到人连个话都不会说,不过她母亲说了,孩子长大了估计是内敛那一挂的,沉稳、沉稳的那种。”

&esp;&esp;“……”

&esp;&esp;一提起“卫曦”这两个字,卫子成那双有些沧桑的眼睛里,就止不住亮着光,亮晶晶的,全是骄傲,全是自豪。

&esp;&esp;“哎呀,这孩子总待在家也不好呀,我和夫人商量过了,等过段时间,天稍微暖和些了,就带他去临扬的云梦川去玩一段时日,小孩子一直念叨着要去,以前总是有事给耽误了,一听说要去,还直蹦高地高兴呢!”

&esp;&esp;然后肖兰时没再继续听下去。

&esp;&esp;因为他总是忍不住去看周围那些宾客的脸。

&esp;&esp;那些如今笑意盈盈的脸上,再过不久就都会变成萧关策上一幅幅黑白的画像。

&esp;&esp;那个长着长长胡子的老人,叫孟杨钏,被巨石砸成了烂泥。

&esp;&esp;那个身材魁梧得像是狗熊一样的男人,叫王唐宝,为了掩护全族人突围,被从家的紫电活活烧死。

&esp;&esp;还有那个童颜鹤发的年轻人,他的名字叫季利春,当从家大军踏破萧关的时候,他为了活命,向金麟台抖出了季家人的藏身地,最后从志明带着人马杀过去,季家上下连条狗都没能活下来。他也不例外。

&esp;&esp;而他们之中,笑容最浓的卫子成,他的下场也最惨烈。家破人亡,声名狼藉,七十二刑,三十六辱,身首异处,万人唾骂,肖兰时在一旁静静看着,怎么也无法想象将来那颗挂在萧关城墙上的头颅,和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不羡仙家主联系在一起。

&esp;&esp;今天的天格外晴。

&esp;&esp;默了片刻,肖兰时立刻向宾客的宴席钻去。

&esp;&esp;那里提前停着许多糕点,肖兰时从早上就没吃东西,狼吞虎咽地抓起小点心就往自己嘴里塞,虽然这些食物他吃不出味道,但一股强烈的饱腹感驱散了饥饿。

&esp;&esp;忽然,一个洪亮的男声响起:“李瓦!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esp;&esp;肖兰时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连忙抹净嘴角手忙脚乱地转过身,看见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正怒目瞪着他。

&esp;&esp;他又叫了声:“李瓦,把这、这、这几样东西都给我带上,随我去装点。”他随手点了周围几件重物,吩咐着。

&esp;&esp;肖兰时站在原地没吭声。

&esp;&esp;不是他不愿意动,只是眼前全是什么有他半人高的大木桶,再加在一块儿,别说是他一个干巴点儿瘦的小孩了,就算是个正常的成年人,也未必一下抬得动这些。

&esp;&esp;见他不动,管家立刻抬起手就伸过来:“我现在使唤不动你了是不是?”

&esp;&esp;肖兰时没躲过去,被他干枯有力的手揪住了耳朵:“嘶——疼疼疼!”紧接着缓过神来,强有力地挣扎,“不是,你们这不羡仙的人都讲不讲理啊?我——”

&esp;&esp;忽然,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esp;&esp;在他拼命的扑腾拳打脚踢里,一个斗大的拳头砸在管家胸口,于是吧嗒一下,一个金色的布包就那么从他怀里掉下来,哐啷一声响在地上。

&esp;&esp;见状,男人立刻松了手,惊慌失措地蹲身去捡。

&esp;&esp;他手忙脚乱地扒开布袋口,几块碎玉在那个布袋里露出边角,尽管男人手上收拾的动作极快,肖兰时也看清了,那几块碎玉上的那个字,明明是“曦”。

&esp;&esp;于是肖兰时指着管家张口就骂:“好啊,原来你才是那个贼!”

&esp;&esp;闻声,管家惊恐地打量四周,确定无人后,再看向肖兰时,眼中凶相毕露:“你个小杂毛说什么呢?”

&esp;&esp;肖兰时退了两步,立刻又开始大喊:“来人啊!这人才是贼!快来人!卫曦的玉佩在这个贼身上!快来人——唔唔!!”

&esp;&esp;男人眼疾手快地扑上来,用有力的大手一把捂住他的口鼻,低骂道:“你既然敢断老子的财路,就他妈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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