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天阙沉沉夜未央,碧云仙曲舞霓裳。一声玉笛向空尽,月满骊山g0ng漏长。」

天宝十三年间,骊山华清g0ng有别於往日的宁静清幽,红se灯笼内外高挂,朱楼紫殿处处灯烛荧煌,灿如白昼。g0ngnv、太监成排站在丹墀廊边候命,漫成长长的人龙,准备迎接圣驾。

一群乐师各持箫、笛、笙、管子等乐器,齐步徐进。才踏进殿内,里头有十数名乐师早已坐定,几座乐筝、羯鼓与凤头竖箜篌摆放身前。众乐师们指按管孔弦上,业已就绪,静候来人。

片刻之後,唐玄宗一身赤h袍衫常服,举步入殿,神情怡然,此时虽是滴酒未沾,却已带三分醉意。甫一入席,g0ngnv随即端上琼浆玉ye,玄宗举杯饮了几口,望向大殿中央,嘴角已藏不住隐隐笑意。

几名舞nv身穿淡粉襦裙服,陆陆续续走进殿内,乐音奏起,舞nv们随之起舞。玄宗眼睛微闭,手指置於桌上跟着敲打节拍,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曲子。忽然间,一缕幽香飘入鼻中,睁眼一看,杨贵妃云髻峨然,肤若凝脂,身着七彩霓裳,穿戴长版纱罗披帛,莲步轻移,翩然而至,宛若仙子降临。

乐曲奏来起初缓雅有致,杨贵妃手脚腰身随着曲子款款摆动。她眉眼盈盈地抛向玄宗,接着朱唇微启一笑,这般丰姿yan逸,娇媚无限,看得玄宗不由得痴醉。随後曲子渐进加快,杨贵妃脚步不停旋踏,玉手连挥,披帛长纱跟着飘逸舞动,犹如一朵旖旎牡丹兀自绽放,瑰丽全场。

舞到jg彩处,玄宗正yu出声叫好,倏地,殿外灯火闪动了几下,光线转暗。正当众人察觉外头似有异状时,殿内烛火接连熄灭,眼前陡然一黑,已看不清一切事物。

在场众人尖声大叫,尽皆惊惶,杨贵妃更是吓得花容失se,想奔到玄宗身旁,一时间却找不到方向,只得焦急地待在原地。所有御卫见状,护驾心切,纷纷上前将玄宗团团围住,防止刺客来袭。玄宗顾不得自身安危,赶忙下令:「保护贵妃!」

几名御卫领命而去,0黑寻找杨贵妃所在之处,而玄宗这一出声倒给了方向,一道黑影迅速靠近过来。御卫有所警觉,刀剑不断朝外挥舞抵御,铿锵几声,似是兵器相击,隐约中彷佛看到那黑影忽然改了方向,快捷离去。

「快!快保护贵妃!」玄宗一言甫毕,一个粗犷的声音喝道:「大胆逆贼!此处岂容得你胡来!」几名侍卫手持火把到来,光线由暗逐渐转亮,却见一名身宽t胖的大汉正守在杨贵妃身旁。

照明恢复,众人也终究看得分明,一名黑衣人脸上蒙面,手持长剑,剑锋直朝杨贵妃而去。大汉t型虽是肥腴,身手却俐落有劲,伸手一个拐架,黑衣人右手遭到扭转,长剑方向已偏。大汉接着伸腿一绊,趁黑衣人重心不稳之际,抓住左臂向後一折,施以擒拿,黑衣人倒落在地,转瞬间已被制服。

「太真无恙吧?快过来朕这里!」杨贵妃惊魂未定,脚步凌乱地朝玄宗奔去。玄宗伸出双臂,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你没事吧,有无伤着?」杨贵妃摇了摇头,「不碍事,方才情况危急,令人担心,只要圣上安然无事,臣妾也就放心了。」玄宗见她颦眉蹙额,气息急促,他轻抚她的背,柔声道:「别怕,没事了,那贼人已遭拿下了。」再看向大汉,说道:「安禄山,幸亏有你及时赶到,做得好极。」

安禄山并无欢喜之情,反而一脸歉容,「孩儿做得不好,来迟了一步,让义母受惊,还请圣上降罪。」玄宗道:「朕最心心念念的,就是太真的安危,你护卫有功,理当赏赐。」安禄山道:「以我们蕃人的礼节,先母後父,孩儿保护义母是天经地义之事。」

玄宗点了点头,正要封赏,那黑衣人却突然厉声大喝:「连年征战,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如今已是民不聊生,恳请陛下下令停战!」安禄山怒道:「逆贼竟还有脸说话!」

黑衣人不管旁人,像是将x命给豁了出去,抢道:「陛下,杨国忠奢侈,治国无方,不只掩盖水旱灾情,还搜刮民脂民膏,甚至为了贪图军功,不惜下令攻打南诏,导致唐军大败,si伤殆尽。此人万万不可用,恳请陛下三思啊!」

「胡说八道,南诏一战,杨右相已向朕上奏捷报,并叙战功,何来溃败之说?」黑衣人忍不住气驳:「那是他掩盖败绩,欺君蒙上。陛下恐怕是受贵妃所迷,疏於政事,这才让杨国忠为所yu为……」

「住口!」玄宗龙颜翻腾,一转恼怒。安禄山哪肯让黑衣人再继续说下去,伸出右掌朝黑衣人天灵盖重重一击。「且慢!」玄宗正要喝止,那黑衣人却已当场毙命身亡。对於安禄山的动手心切,玄宗微微一愣,不甚理解。

安禄山跪地行礼,说道:「此人对圣上不敬,微臣实在看不过去,若有疏失还请圣上降罪。」玄宗知他护君心意,不加责怪,只道:「此人固然罪无可赦,朕原想好好问他一问,看能否查出是受何人指使,不过……」说着眼睛移向怀里的杨贵妃,见她面容苍白,显是受惊不小,不禁大叹一声:「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