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能想到的,沈渡自然能想到,将那方宫牌捏在手里,沈渡心思沉了沉:

“你可知,陛下叫内阁监视推事院和来罗织。”

朱颜微讶,不等抬头便被沈渡摁回去坐好。

“故而,我猜测,来罗织接到的密令里一定有一天是监视内阁。”

朱颜:“来罗织今日特意等我,还在陛下面前夸讚我,他定是也猜到了。”

点头,沈渡也作如此想:“来罗织已经开始行动了,他的目标是我。”

在女皇面前离间他们夫妻只是小小的试探罢了。

这般朱颜就有些想不通了:“那你为何还答应他宴会的邀约?”

势同水火,就不该有交织才对,这是朱颜的想法,直接纯粹。

“何况今日我怕是把他得罪了一个干净,会不会有去无回?”

此话惹的沈渡闷笑,朱颜伸拳暗捶了一下,被沈渡捉住凑在嘴边亲了一口,顿时粉颊泛红。

“你便是不说那番话,咱们也早把他得罪了干净。”

“那就推了宴会的拜帖吧。”朱颜实在不想去来府,说不出的不舒服。

沈渡拢紧她,收敛神色:“不必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朱颜心知沈渡行事果决,不好更改,大约他心中自有计策不好说与她,这也是在保护她,这一路便没再提。

下午朱颜去刑部应卯,被陆垂垂告知喀那其瑟罗将军的案子已经彻底从刑部撤掉,大理寺那边原也没受理做不得数,那些暹罗婢女被喀那其瑟罗将军送回了原籍,被割耳破面的仆从也尽数补偿。

朱颜听的欣慰,可心头牵挂着晚上的来府宴席,有些心不在焉。

长安铜雀鸣14

下值后已近暮色,沈渡二人换好宴会服饰,一起坐上马车去往来府。

一路上马车里都寂静无声,二人都心思凝重,行到来府,沈渡无声牵过朱颜的手下了马车,并立在来府门前。

来府比之上次又有变化,门口伫立的麒麟兽换成了饕餮,与来罗织朝服相同。

饕餮,龙生九子第五子,最是贪得无厌。

寻常守门的都是狮子,麒麟或者椒图(龙生第六子),何时有饕餮何事?

也不知这来罗织到底何意,这般古怪行径。

跨过门口横梁上的两盏半人高灯笼,迈入巍峨的来府,耳边传来靡靡的歌舞声,还有众人的叫好声。

朱颜皱眉有些不喜,见沈渡停步等她,疾走几步到了沈渡的侧边,主动牵起他的手。

察觉朱颜手心冰凉,沈渡低头轻道:“莫要担心,没有任何事能分开我们。”

回握沈渡的手,轻轻应声,朱颜尽力将心头的纠结暂时抛下。

走进宴会厅,果然看到里面熙熙攘攘都是官员携带着家眷,一侧临水的舞台上有歌舞姬在摇曳生姿,丝竹管乐悠扬动听。

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宴席。

望见他们二人,来罗织一拍手,所有声音戛然而止,舞姬退下场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

“沈大阁领姗姗来迟,是不是要自罚一杯?”他倚着座椅的扶手,挑眉看着这两人。

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向来罗织身旁空着的那一方坐席款款落座,沈渡安顿好朱颜,这才替自己倒了一杯酒,见朱颜扯自己衣袖阻拦,暖心摇头,举起酒杯朝着来罗织一敬,仰头喝尽,将酒杯倒置给众人看。

“好!”来罗织带头喝彩,众人齐齐呼应。

“本阁自罚三杯。”

沈渡连饮三杯,乐声再一次响起,他侧脸不去看那些人,俊脸阴翳。

朱颜担心他空腹饮酒,见他眼里明光闪烁,自是看出他的不快,悄声在他耳边:“给我们的拜帖是不是故意写错了时辰。”

沈渡点点头,暗示自己没事。

这时有家眷质疑今日怎不见了来罗敷,寻常有这种家宴,来罗敷作为来罗织的姐姐,又得了一品诰命夫人的封赏,必定会出来露脸。

来罗织没立即作答,隻拿眼瞄沈渡夫妇,眼神充满了危险,细声喊着朱颜:“沈夫人不是一直很在意家姊吗?她今日正闭关修炼秘法,不方便见客。”

众人不解,朱颜怎会关心来罗敷如何?

却见沈渡轻蔑一笑:“本阁倒是知晓一些事,听闻来大人殚精竭虑,亲手训练一批才华出众的人才为推事院效力,也不知是否和令姊所修炼的一样?”

这摸不着头脑的说法让宴会上的其他人不解,但来罗织听懂了。

“沈阁领说笑了,家姊是替陛下修炼一些强身健体的秘法,想来今日也快成了。”

也是巧了,来罗织话音刚落,来罗敷从侧门掀帘走出来,连道抱歉。

朱颜警惕地朝着那边看去,是来罗敷没错,但应该是黛丝所言她看到的那些一模一样的来罗敷。

是来罗织选中的百千替身中的一个。

想到黛丝全因来罗织哄骗断送了凄惨短暂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