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合适的人吗?

哈哈,你在说什么笑话?他几乎是笑出声来,哪个女生,会喜欢一个女装扮相,居无定所的舞伎?

我后知后觉自己的失礼,握住了他的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的。

唉,我知道我知道,总归是这样的命,不能奢求更多了。他叹了口气,仰头在椅子上瘫倒,等赚够了钱,不做这一行了,大概能遇到个合适的人吧,但那时候又要做什么为生呢其实合适的人,倒也不一定,只是活下去就足够艰辛了。

我深有感触地点头,是啊,确实已经很艰辛了。

我们俩相顾无言,长叹了一口气,倒是他很快振作了精神,忽而拉住我的手道,要不这样吧,等十年之后,你还没成家,我也没遇到合适的人,咱们凑活过一辈子算了。

哈?我震惊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做这样残忍的设定,十年之后我们还是孤身一人在这世上的话,也太悲惨了吧。

就是因为悲惨,才要互相拯救啊!

因为他的话听起来太有道理,以至于我一时间没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去反驳,只是愣神的片刻,他便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那就这样说好了。

行吧。十年后还不知道身在何处,我没什么诚意的附和着他,又慢慢的想起方才的事,没来由的低落起来。喝完了饮品,我和他一起走回了旅团的驻地,虽然时间晚了,但前去烟花地消遣的男人们还没归来,原本拥挤的驻地也显得冷冷清清,我同凉道别就回了自己的帐篷。

旅团的人是分开住的,像凉那样有头有脸的名角理所当然有自己的帐篷,也因为他演出的特殊性,其余更多的人大多挤在十人一间的大帐篷,男女分开,我只是个随行的旅人,当然也只能和其他人挤着住。倒是沙力那家伙,因为是玩偶职人的缘故,零碎甚多,竟然也有自己的住所,这让我一度很不理解。但当有一次我从他帐篷前路过,沿着掀开的门帘瞅见里面的光景时,我突然理解了没有人愿意同他一起住的理由。谁会愿意和一堆等身大的白花花,还没有做完的人偶材料住在一起,半夜醒来对上一个假人头,还不得吓死。

那一夜我睡得不踏实,却也不至于影响精神,第二日照例去找凉一起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他昨晚大概是受了凉,得了风寒倒下了。我去镇子上凭着记忆抓了些药给他煎了,可病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两日之后便是演出,他高烧不退,不论如何都是没办法上台的了,急坏了团长。我低头收拾着喝药的碗,又拿冷水浸湿了毛巾放在他额头上,就听凉哑着嗓子对团长说,让久上台吧。

什么?我和团长都是一惊,团长尤其是生气,再怎么说,你的演出可是没人能取代的,贸然让这样一个新手上台,砸了名声的话

无妨,这阵子久一直在向我请教,教了她不少,况且她年纪小,身段软,学的很快。只是一次的话,应付一下,不出大差错即可。凉一边说,一边还咳嗽着,我不得不帮他拍着后背顺气。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我也只是凭着喜好随意在学,都不敢说学到了皮毛,就要被架着上台,成败还关乎他的名声,我可是不敢的。

这样吗?团长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我,似乎真的在思考如他所说的可能性,我吓得赶紧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行的。

就当,咳咳,帮我这次,好吗?凉拉着我的手请求道,因为高烧,他的手格外的凉,我忍不住心疼起来。说实话这些日子他待我还挺好的,只是帮他一次的话,倒也我想了半天,点了头,嘴里却还是给他打着预防针,跳砸了,可别怨我呀。

不会的。他笑了,晚一些我给你上妆。

团长走出去了,我才捏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可真敢。

怕什么,谁还没个第一次了。

凉拖着生病的身体教我穿上了沉重又华丽的舞服,又排开化妆品为我涂上厚厚的底妆,好在他的技术娴熟,很快就装扮好了我,然后让我带着行头给他跳了一遍之前他教我的舞。我跳完一阵心虚,站着不敢动,半天才问他,到底怎么样,说实话。

唔他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怎么说呢,勉勉强强给你打个及格吧。

哈?我捏了捏裙角,这么差劲吗?

都及格了,你还说差劲?他惊讶的问道,要是你一下子就能九十分,那才是怪事了。

那倒也是。

左右逃不过这一次了,我也不再纠结,就这一场罢了。距离晚上的演出还有些时日,我把他推回床上,又给他盖上了冷毛巾,你再休息休息,晚一些去看看我吧,就当给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撑腰。

哈哈哈,没问题。

晚上的演出,凉是压轴,我躲在后台看完了整场演出,最后踩着踏着乐班开场三味线的尾音走了出来,将面容隐藏在金色的折扇后,迈着繁复的步伐驾驭着沉重的木屐,一步一步走到舞台中央,才将折扇下移,露出了自己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