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无表情地点头致意了一下,向卧室方向望去:“韩子轩呢?”

“走了。”时奕慢条斯理地放下碗筷,不紧不慢地解释,“他今天有工作要处理,一大早就开车去市内,回棠城了。”

许远汀如遭雷劈,她和韩子轩是一起开车来的,现在他独自一人走了,就意味着她只能自己转车去苏城市内。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她偷偷觑了一眼时奕,主要是,没了韩子轩在场,她单独面对他很尴尬啊!

还是得尽快离开这里。

“谢谢你的款待,我突然想起明天约了一个病人,一会儿吃完午饭也打算走了。”许远汀说。

“明天几点?”时奕突然问。

许远汀硬着头皮往早了编:“九点。”

“行,那一会儿我送你。”

“哦。啊!?”

“去市内的班车时间已经过了,”时奕在位置上抬头,明明是一个仰视的视角,却显得运筹帷幄、老神在在,“正好我也打算回棠城,顺路捎你。”

许远汀彻底郁卒,现在反悔,说自己想明早再回,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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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许远汀再拒绝就显得见外了,于是只能接受时奕的提议,两人吃完午饭后便出发, 由时奕开车先在苏城市内转一圈,晩上再回棠城。

许远汀只在多年前来过苏城一次, 当时与同行的袁晓李行心生龃龉, 前半程心情不佳。幸而后来偶遇一墙之隔的时奕, 两人一起“逃离尘世”,听戏烹茶, 才让她对这座城市的印象渐渐回暖。

如今故地重游,人还是当年的人, 却又是另一番心境。

苏城有个很出名的巷子, 老板们支起路边摊或盘下一处小店面,专卖当地特色小吃。

两人各点了一份炸排骨, 就坐在青石板铺就的石阶上吃。

时奕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顶红色帐篷:“我奶奶以前就在那里卖炸鸡柳。”

许远汀偏头看向他的侧脸,只见他眼神中并无太多哀思, 却有着对往事的眷恋,不由宽慰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放心吧, 我没事。”时奕笑了下,“那会儿苏城舞蹈学校是寄宿制, 只有每个周末我可以过来帮奶奶。”

他话锋一转:“幸好只有周末,否则天天吃炸鸡柳,维持不了体重,恐怕要被学校开除。”

许远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想不到他倒乐观, 还能从这个角度思考问题, 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他啊。

两人说笑着的工夫,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因一路上吃了太多小吃,许远汀决定不吃晚饭,再散散步消食。

也当是……满足自己的私心。既来之则安之,有些人就是这样,一旦相处久了,便不舍道别。

许远汀这时既恨自己不能快刀斩乱麻,又庆幸自己今日起晚了,竟偷得这半日的独处机会。

但同时,她又为自己的庆幸感到羞耻,只能不断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绝对要藏好心思,不能过界。

时奕也没有提出异议,建议道:“可以沿着河边散步,那边有放灯的,还有新年猜灯谜活动,正好一起去看看。”

冬日天黑得早,等两人走到河边,暮色已经笼盖四野。沿岸的彩灯成串亮起,像是一把碎金子洒向水面。

昨日刚落了雪,因气温原因尚未结冰,只浅浅一层覆在河两岸的飞檐翘角,月亮悬挂在光秃秃的枝桠上,整个画面宁静、和谐,仿若一幅写意山水。

小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两人不愿凑热闹,便只沿着河岸静静地走,并不去好奇那五彩斑斓的好看彩灯价钱几何。

直到拐角处的摊主热情招呼道:“答题免费赢彩灯,两位客官试试?”

许远汀移目望去,只见这处的彩灯更别致,有兔子、金鱼形的,还有七彩莲花样的,瞧着更喜庆吉祥些。

想来是题太难了,才致门可罗雀?

摊主又说:“您两位一看就聪明,我的题很简单的啦,一定难不倒您。”

人都是喜欢被夸奖的,他这样一说,许远汀顿时来劲,和时奕对视一眼,后者也颇有兴致:“我也从没玩过,正好一起去试试。”

“好嘞,两位客官,规则呢其实很简单,我出几个对子或字谜,只要你们能接上即可。”摊主说着,先给出了一个例子,“比如我出上联江上舟,你们可以对下联楼前客,在符合平仄规律的基础上,其余随意。”

苏城不愧是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连一个卖花灯的小商贩,都如此有学问。

但她向来不会被困难吓倒,于是点头应道:“好。”

反正还有时奕呢,他跳了这么多年古典舞,估计文学素养不差。

摊主在两人之间扫视一眼,摸了摸下巴,笑道:“客官果然爽快,那我们先热个身,第一题简单点。上联是‘守株待兔’。”

许远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