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诺”了一声,就要往殿外走。

皇后赶紧命人拦住她。

江鹏远之事若是会牵连到纯妃,昨晚纯妃就根本不会宿在甘泉宫里。

陛下昨日,明显就是在安抚纯妃呢。

若是让秋雨把这话传到甘泉宫去,和嫔讨不了好是一定的,便是她这个皇后,也得跟着吃挂落。

江诗荧看向皇后:“皇后娘娘这是何意?臣妾的人进了这凤仪宫,还出不去了不成?”

皇后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指甲直戳进肉里,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唇边含笑道:“本宫并非此意。本宫也是想着,后宫里都是姐妹,和嫔年纪又小,初来乍到,小惩大诫一番也就是了。既然纯妃不愿,那么——”

江诗荧打断了她:“皇后娘娘可别这么说。臣妾可不敢有什么不愿,臣妾可是要秋雨告诉陛下,臣妾自觉无颜腆居妃位,让陛下降罪呢。”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道:“这话是怎么说的?你一向秉德纯一,抚柔平恕,又多次立下大功,此刻还身怀皇嗣。这个妃位,你当之无愧。”

江诗荧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痕,道:“可是正如和嫔所说,臣妾乃是罪人之女。”

皇后眉头紧皱:“民间尚且讲究罪不及出嫁女呢,更何况你还是后宫妃嫔,陛下亲封的正二品妃。且不说你父亲现在尚未定罪,便是他当真有罪,又与你有何干系?”

见江诗荧低着头,不肯说话,皇后心里骂了一声,才道:“和嫔以下犯上,无视宫规,罚鞭笞左手三十下,抄宫规百遍,禁足三个月,份例按美人位份供给。”

江诗荧终于笑了:“还请皇后娘娘让人当众行刑,也好让这后宫里的妹妹们,都长个教训。”

说到这儿,她看向了李嫔:“李嫔,你说本宫说的在不在理?”

今日的话头子,原本就是李嫔挑起来的。此时被江诗荧点到,她像是只受惊的鹌鹑一样,从座椅上弹了起来,道:“在理在理,娘娘说的在理。”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道:“画屏,你去行刑。”

等三十下打完,和嫔的左手已经肿得不成样子。

这还不算完,凤仪宫前殿发生的事,到底还是传到了陆昭霖耳边。

还不到午膳时分,就有一道圣旨传到了永和宫——

和嫔罔顾宫规,无德无能,着贬黜为美人。

永和宫的正殿她住了还没有几日,就得灰溜溜搬去配殿里了。

意外

甘泉宫里,陆昭霖眉头紧蹙:“姚兴德,纯妃可为此受了气?她如今情绪可还好?”

姚兴德心想,您的心可真是偏到天边儿去了。纯妃娘娘打了人,骂了人,还让人受了罚,如今您直接给和嫔降成了和美人,还担心纯妃受气、情绪不好?

但是这腹诽只能藏在心里,他只道:“陛下若是担心纯妃娘娘,奴才让人去景阳宫问问?”

陆昭霖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

姚兴德正要出去传话,就又听他道:“算了,朕亲自去景阳宫看看。”

眼看着都要出了甘泉宫的宫门,却见陆昭霖又停下脚步。他身后跟着的一串儿人,也都赶紧住脚。

姚兴德诧异地看向他,就听他道:“朕记得,库里还收着一套四君子的簪子?”

姚兴德点点头,那套簪子是前两年南边儿进上来的,用料不算华丽,却胜在精巧细致。

一套四支,分别是梅兰竹菊。

入库的时候,陆昭霖看了一眼就很喜欢。

姚兴德原以为,这东西八成要被赏赐给贵妃娘娘,或者是玉妃娘娘,不成想一直没有动静。

陛下今日问起,这是要把东西给了纯妃?

果然,就听陆昭霖道:“你去,把那套簪子取出来。”

姚兴德“诺”了一声,刚走了没两步,又被陆昭霖叫住:“等等,朕跟你一起去。”

景阳宫的院子里,种了几株高大的白玉兰。

如今正值花期,远远看过去,如云似雪。

万嬷嬷让人在玉兰树下放了摇椅,又在边儿置了小案,小案上摆了零嘴茶水。

今日天气晴好,江诗荧躺在摇椅上打发时光。

陆昭霖来时,就见她整个人猫在摇椅里头,手里拿了本书,却不看。头往上仰着,也不知是在看花还是在看云。

“阿荧做什么呢?”陆昭霖缓步走到她身侧。

听到他的声音,江诗荧才恍然间回过神来。

见她要起身,陆昭霖按住了她的肩膀。

江诗荧唇边抿了抿:“并未做什么,只是发呆罢了。”

于成益已经又搬了一把摇椅过来,陆昭霖斜斜坐在边儿上,却不往后靠,身子前倾,拉着江诗荧的手,心里颇有些发愁。

他还以为,今日在凤仪宫里发泄过一通之后,她的心情会好一些。却不成想,仍旧是一副恹恹的样子。

若说之前的阿荧是一朵娇艳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