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道:“这事儿,你不必急着在一两日内办成。慢慢去办,只要中秋之前办妥了就行。”

宁贵嫔又是点头:“臣妾记下了。”

皇后喉间猛得又涌上咳意,咳了好一阵子,才终于缓过来。

她声音有些哑:“本宫眼看着,就快不成了。”

“娘娘!”宁贵嫔提高了声音:“您怎么能这么说!”

皇后笑了笑:“外头不都这么觉得吗?”

宁贵嫔柳眉倒竖:“那也不许您说这话!”

皇后笑道:“好好好,本宫不说。本宫提这话,是想告诉你,既然外头都觉得本宫不行了,你正好趁着这股风,做出个要另寻靠山的样子。”

“这就是,我去重新讨好宸妃的理由?”

“正是。”皇后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前头这几日,宸妃是必要给你吃一些苦头的。”

“臣妾不怕。”

皇后手紧了紧:“你放心,这事儿你办成了,日后四皇子的前程,便再也不用你操心了。”

宁贵嫔起身,正要后退两步,行一个跪拜的大礼,却冷不丁地和书文撞到一处。

书文正端着药过来呢,药碗一下子就被碰倒,洒了宁贵嫔一身。

“贵嫔娘娘没事儿吧。”

书文和画屏赶紧都凑上来,查看她身上。

皇后坐起身来,先瞪了书文一眼:“怎么办事儿的?罚你二十板子,好好儿长长记性!”

又看向宁贵嫔:“你可有伤到?”

宁贵嫔摇摇头:“臣妾没事儿。不是书文姑娘的错,是臣妾不小心。”

皇后道:“别管她了,你快跟着画屏去后头换身儿衣服。”

宁贵嫔走了两步,却忽然停下脚步道:“娘娘,臣妾该穿着这身儿衣服回去才是。”

“你是说?”

“如此,臣妾转投宸妃娘娘,不是更合情合理了吗?”

皇后皱着眉头:“只是委屈了你。”

穿着这么一身,从明秀阁回到漱花馆,还不知要被多少人指指点点。

宁贵嫔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为娘娘办事,臣妾不觉得委屈。”

既然要做戏,送宁贵嫔出去的差事,便落到了一个洒扫小宫女的身上。

等内间的门被关上,画屏又服侍着皇后躺好。

“今儿这事儿,娘娘就不怕宁贵嫔转头就全都卖给宸妃?”

有救命之恩在前,宁贵嫔都能背弃宸妃投降皇后。她能背主一次,谁知会不会有第二次呢?

皇后闭着眼睛养神:“卖给宸妃?宸妃可是有儿子的。她一日对四皇子有指望,就一日不会真心居于宸妃之下。

再说了,那荷包、那人偶的料子,都是最普通不过的,针脚也没什么特别。

别说她告诉宸妃,便是她告到陛下面前,又能怎么样呢?她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东西是本宫给她的?

她拿不出证据来,那就是她胆大包天行巫蛊之事,还敢诬陷国母,是想拖着一家子给她陪葬不成?”

画屏叹气道:“娘娘思虑周全。”

皇后睁开眼睛,直直地看向头顶的帐子:“我既想着为永宁报仇,如何敢不周全呢?”

眼泪从她的眼尾流出来,缓缓渗进枕头里去。

画屏看得心下酸涩,问道:“娘娘,咱们为何不把此事告诉陛下,让陛下为公主做主呢?”

皇后轻笑了一声:“证据呢?”

画屏道:“那些宫人不是都说——”

“说什么了?”皇后转头看向她:“说花楹和冬青、雯儿关系亲密?说景阳宫和这几个贱婢常有来往?这些算得上什么证据?”

画屏喉头一哽,却知她说的有道理。

皇后又闭上眼睛:“就凭着宫人们真假难辨的几句话,想扳倒有救驾之功、又有皇子傍身的宠妃?本宫还没有这么天真。”

且说宁贵嫔这边儿。

一回到漱花馆里,宁贵嫔就吩咐大宫女香雪:“你去开我的私库,好好儿选几样东西,咱们一会儿送去湘影居。”

香雪扶着她的手臂:“奴婢先服侍着您沐浴梳洗,换身儿干净衣服吧,您这一身的药汁子,指定难受得很。”

宁贵嫔抽回自己的胳膊,摆了摆手:“沐浴什么的,谁来伺候不成?让芝兰来吧。给宸妃娘娘选礼物的事儿,非得你来我才能放心。”

见她坚持,香雪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浴间里。

宁贵嫔从衣袖里拿出皇后给的那个荷包,打量了几眼,然后满意地笑了笑,放到了一边儿。

芝兰服侍着她褪下脏衣服,口中说道:“这衣裳,送到浣衣局去,也不知还能不能洗干净。”

宁贵嫔摇了摇头:“不要送到浣衣局。”

“娘娘?”

宁贵嫔盯着她:“你悄悄把这衣服收起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尤其要瞒着你香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