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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杀人灭口也罢,总归是死无对证了。
而活人的优势,就是能把罪责全部推到死人身上。
“您上缴银钱之后,从未动过查账的念头吗?”撄宁听到这竖起了耳朵,侧着头插了句嘴。
“这……草民确实没敢想过查账。”
何仲煊不知一直沉默着的晋王妃为何突然发问,无意识的顺着说了下去。
“这样,”他看着那个冷着脸的少女忽然唇角微勾,话里有话道:“大约是我没见过世面,若是我赚的银钱出了手,定要盯着看个明明白白才放心的。”
他一时不察,掉进语言圈套中,额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五十四
她这话一出, 桌上众人神情各异,瞠目结舌的有,脸色难堪的有, 连宋谏之都懒洋洋的抬眸睨了她一眼。
身处风暴中心的撄宁却毫无自觉, 低头认真地扒起了饭。
宋谏之看着眼前被戳了个的米饭碗, 眼皮按捺不住的跳了下, 多瞧一眼都是糟践眼睛, 干脆长指一拨送到了撄宁眼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谦让的性子, 实则这份“谦让”和街巷妇人倒的洗菜水一样, 满是嫌弃的味道。
撄宁胃口早在路上就被勾了起来, 又没吃成酥饼。
眼下虽然被嫌弃了,却也不恼。
要知道, 之前这厮不高兴了可是不准她吃饭的, 现在罚她多吃一碗而已。
要是吃不上饭, 给晋王殿下布菜也是一条好门路,不过挂在裤腰上的脑袋得提紧了。撄宁心里想着, 高高兴兴的把碗捧到自己跟前,抻着胳膊去够那刚上桌的羊肉汤。
炖了两个时辰的汤面呈现出润泽的白色,香气扑鼻。她凭借多年经验, 稳准狠的插住一颗肉丸, 就手往嘴里送。
可惜撄宁生了张经不住烫的漏勺嘴, 热气一腾, 激得她合不拢嘴,只能哎呀一声, 眼睁睁看着肉丸子顺着自己前襟的小帕, 咕噜咕噜滚到地上,沾了灰。
撄宁把沾了汤汁的帕子解下来, 歪着脖子望向地上的肉丸子,正落在何总商的靴子旁,吃是没法吃了。
她有些遗憾的咂摸咂摸嘴,目光从桌地底下移到桌面上,才发现五双眼睛都在盯着她。
撄宁肩上顶着的脑袋偶然灵光了一回,明白自己这是给晋王殿下丢人了,可肉丸子是无辜的,遂着急忙慌打了个补丁。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她适时的叹了口气:“半贯钱只得八两羊肉,若要浪费了,岂不可惜?”
话音刚落,便听到身边少年轻嗤出声,正似笑非笑的睇着她。
撄宁将那句诗放在嘴里又嚼了一遍,自觉没有用错,这话不就是用来警醒人的吗?
于是颇不服气的瞪了回去。
却不知她误打误撞的一句话,敲得几位总商脸色发青。
何仲煊心中念头过如千帆,强行稳了稳心神,开口道:“王妃说的是,但您大约不熟悉盐政司的行制,官盐分三行,分管地界虽不同,价却都是官家定的。如果晴日多,年价定的便低,若像今年这样阴雨不断,价自然会定高些,所得利大差不差。”
“至于用人、通贩皆有登记在册。以草民自己为例,入盐行这十二年,抛去原料人工,得利都是雷打不动的一成,余下的全部交于盐政司,盐政司赚得多,草民便赚得多,但也仅此而已。盐政司的银钱流动,可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自然也不会多听多管。”
撄宁眼巴巴的望着羊肉汤,在伸筷子和晋王的脸面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顺从本心伸了筷子。
她吃的腮帮子鼓鼓囊囊,听到这儿下意识歪了头,跟道:“那你们盐行每年上交的得利,与账面上的捐输是一致的吗?”
“这是自然。”孙总商接过了话茬。
撄宁还惦记着他家公子找人弹自己脑壳的事儿,怕是早就对他们一行有所提防,甚至影响到了孩子的想法,于是眨眨眼忽略了他的回话。
“那问题就是出在盐政使身上了?”宋谏之扣了下木桌,冷声问。
他分明是顺着何仲煊的意思说下去,却叫几人心中一跳,不敢应答。
“这……草民也不清楚。”
宋谏之眼风扫了过去,语气平淡:“泸州人口户籍数连年攀升,可近几年盐行所得却愈来愈低,又是何原因?”
“殿下有所不知,官盐制造精细繁琐,市价略高些。有些地方私盐造制粗糙,定价也低,百姓们手里闲钱不多,虽然私盐吃多了容易得病,但生计在先,有私盐渠道,哪还愿意买官盐呢?”
听到私盐,撄宁一双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孙总商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任谁来也挑不出错。
她又想起宋谏之说过的,建昌盐井和盐行总商脱不了干系,若盐井是他们私下建的,那为何还要把私盐的事儿捅出来?
撄宁皱皱着眉,钻了死胡同。
可身边这人的脑袋是个值钱的金疙瘩,他说有关系,